若女兒遇到的是京中別家的世家公子,憑著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還有與聖上多年的君臣情誼,只要對方還未婚配,為女兒求一個恩典,圓了她的心願不算難事。只是,女兒現在喜歡上的是鎮北王世子越陵川。那可不是尋常人,性格孤傲,行事霸道,連他爹鎮北王的管教都可以不聽,這樣的人,再加上女兒這個性子,實非良配啊。

“孩子,有大相國寺的高僧給鎮北王世子越陵川批過命相,說他這人一輩子斷情絕愛,生來就是克妻克子的命,不適合你。你要不換一個人喜歡吧。”司徒老將軍去掉位高權重的將軍光環,說到底,其實也不過是一位關心兒女的普通老父親,在女兒表明了心意的那一刻起,司徒老將軍就開始搜腸刮肚的尋找關於鎮北王世子越陵川的資料,所以第一時間就想起了當年盛傳一時的關於越陵川的這個傳聞。

後來據說還是聖上出面將傳聞壓了下去,但是勳貴人家鮮少有不知道的。像司徒大將軍這個級別的官員,尤其家裡還有個女兒,將來還可能要和京城官員家的公子們說親的人家當然對這些東西就更加在意了。

因此,某次司徒大將軍回京城述職的時候,家裡人立刻就把這個傳聞告訴了他,唯恐鎮北王為了兒子的親事,騙不了京城裡的貴人們,就抓了素來不在京城的司徒大將軍背這個黑鍋。

好在,司徒家的人也只是虛驚一場,鎮北王府好像並沒有把這個傳聞當真,但是說一點反應也沒有也不對。畢竟,尋常人家早早地就開始給孩子四處尋找合適的姻緣,但是鎮北王府,好像一直也並沒有著急給大兒子說親。

日子久了,這個傳聞也就漸漸被京城裡其他新的傳聞所掩蓋了。

如果不是這次司徒觀瀾和司徒老將軍提起鎮北王世子,連老將軍本人都把這個傳聞忘得一乾二淨了。

“爹,您怎麼還相信這些?!”司徒觀瀾有些哭笑不得,“我們是武官,武官相信的只有手裡的武器,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對我們來說什麼都不算的,這個道理不還是您教給我的嗎?”

司徒老將軍看著明媚又自信的女兒,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征戰沙場的人相對於久坐朝堂的那些文官,當然更相信手中的武器,臂膀的力量,但是這件事情涉及到的是司徒老將軍的寶貝女兒,都說關心則亂,這種時候,哪怕貴為天子肯定也是寧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的,沒有別的,單純就是圖個安心而已。

“總之,我是不同意的。”司徒老將軍沒有足以說服女兒的理由,但是他有非常堅定地立場,“總之,我就是贊同你對鎮北王世子的這份兒執念。”

“而且,你也應該明白,鎮北王是異姓王,聖上是絕不可能讓他家的孩子再娶一個有權勢的兒媳婦進門的,不然,”司徒老將軍沒有往下說,但是聰慧如司徒觀瀾,自然聽出了父親的言外之意。

司徒觀瀾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表明放棄,只是換了一個角度,說自己還是要堅持在軍中歷練,哪怕僅僅是作為司徒毅的女兒,也要為自己為家族掙下一份榮光再回去。

司徒老將軍和女兒司徒觀瀾此後再也沒有提起過這個話題,而司徒觀瀾也確實像她和父親說的那樣,每天都刻苦訓練,同時也不忘和眾位叔叔伯伯一起學習兵法,慢慢的也顯示出了身為武將世家後人血脈裡天然的對戰場的主控感,進而在一些戰役中漸漸嶄露頭角,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小司徒將軍。

最近幾年,司徒老將軍因為戰場上的折損,身體漸漸地顯露出了頹敗的趨勢,想著要在自己還健在的時候趕緊給女兒把婚事定下來。

這些年,上司徒將軍府說親的也不在少數,只是,司徒觀瀾總會以各種各樣的原因將沒人趕走或者把來相看的青年才俊們作弄一番,狼狽而去。為此,老將軍沒少被家人和同僚埋怨,但是女兒司徒觀瀾不配合,誰又能拿她怎麼辦呢?

後來經過千挑萬選,司徒老將軍就選中了自己一手培養且看著長大的楚懷英,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楚懷英對司徒觀瀾有意,也是整個軍營裡一個公開的秘密,除了司徒觀瀾假裝不知道之外,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這次司徒觀瀾好歹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不知道是不是顧及到楚懷英的面子,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

再後來,等到司徒將軍準備快刀斬亂麻的把這婚事辦了的時候,司徒老將軍突發急病突然就離世了,正好司徒觀瀾突然聽說了這個噩耗,驚了馬匹摔壞了腿,聖上為了安慰司徒將軍府一干人等,特意召回了司徒觀瀾封了一個公主的稱號,讓她回家中好生修養身體順便照顧家人。

司徒觀瀾固然難過於父親的離世,但是司徒老將軍一走,世上唯一能夠牽制司徒觀瀾的人也就離開了,尤其現在,司徒觀瀾當了公主,戰場怕是也回不去了,多年前深埋心底的執念又一次發出芽來。

司徒不知從哪裡得到訊息,說是越陵川往真州府方向來查案,顧不得腿上的傷還沒好,就牽了馬要悄悄偷溜出門,還是楚懷英放心不下她,專門請了長假回來照顧她,正好遇到準備偷跑的司徒觀瀾。

知道自己勸不住她,可是又不能讓她一個人走,也就只好自己買了馬車,跟著一路尋了過來,也就有了到莊小山家裡暫時歇腳的一幕。

趁著堂屋裡沒人,兩個人的對話基本上算是不歡而散,楚懷英本來還想說點什麼,正好西廂房這邊那個黑乎乎的也比較靈活的丫頭走了出來,楚懷英也就沒再開口。

“兩位客人稍等,我先去廚房忙了。”秦穀雨本來打算貼著牆根兒繞到廚房裡就是了,但是恰恰好就被那個臭臉男人抬眼看個正著,莫得辦法,只能是打個哈哈,算是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