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真的很棒!”秦穀雨非常鼓勵秦娘積極顯示她賢良淑德,乾脆利落的一面,所以非常誠懇的舉了雙手的大拇指來為她點贊。

反觀和秦娘同處一室的丫頭朝朝,就讓秦穀雨覺得頭大了一圈。

話說前天晚上大家一起來人家兩儀樓做客的時候,朝朝你還是個除了身上的衣服啥也沒有娃子,怎麼現在反而是你的東西最多呢?

看看這零零散散擺了一榻的物件兒,大到姑娘家的衣服,這應該是日果嬸嬸挑了妲姆的沒穿過的衣服送給她的,這個秦穀雨也有,作為禮物也好,作為日常換洗的衣服也罷,對於丫頭而言還是非常有存在必要的,秦穀雨也就不打算吐槽了,自己疊好放到小包裹裡或者乾脆放到她的或者秦孃的揹包裡都可以。

只是,您這半袋兒瓜子兒是怎麼回事?出去以後是什麼世道自己心裡沒點數兒嗎?

還有就是拿上一個小麥穗兒是什麼意思?怎麼,還準備路上當零嘴兒吃呢還是等著找塊兒地種呢?

還有,還有——秦穀雨越過了大大小小無傷大雅的玩意兒看到了壓在最下邊,甚至只露了一個角的銀灰色物體,怎麼看著這麼眼熟?秦穀雨很自然的往前走了走,打算掀開上邊的遮擋物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可是,就在她的手快要觸碰到上邊的衣物時,丫頭很慌張的把她的手攔住了。

秦穀雨感覺到丫頭的手抓的很用力,她甚至能感覺到有一絲疼。

這樣的舉動讓秦穀雨本來只有一點點奇怪的心理變成了瞬間膨脹的懷疑:下邊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丫頭會這麼緊張?

秦穀雨輕輕地動了動手腕兒,可是,丫頭的手紋絲不動:“小魚,沒什麼的,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日木和妲姆送給我的小東西。你去幫秦娘收拾吧,或者,你們下去等我吧,我一會兒就好。”說著,她還用另外一隻閒置的手把那銀灰色物體上的衣服拉了拉,自己也站到了秦穀雨的對面,把滿榻的東西當了個嚴嚴實實。

秦穀雨覺得更奇怪了。

“哦,這樣啊,”秦穀雨假裝不在意,“也行吧。”說完又假裝轉身,秦穀雨真切的聽到丫頭因為自己轉過身而瞬間放鬆的呼吸聲。

就在丫頭以為秦穀雨確定要離開而轉過頭來的時候,秦穀雨飛快的跑回來,推開毫無防備的丫頭,一把掀起了擋在那個不明物體上的衣服。

秦穀雨和丫頭的臉色刷的一下,同時變了!

“你!”秦穀雨真的生氣了!

“我——”丫頭顯而易見的慌了。

“你說,這是什麼?!”秦穀雨從榻上把那個小東西撿了起來。

“我……我……”丫頭結結巴巴的,就是不往下說。

“你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日果嬸嬸的頭梳為什麼會在你的東西里?!”秦穀雨壓低了聲音,同時壓低的還有心裡滿的快要噴出來的怒火。

幸好剛剛秦娘已經被秦穀雨先一步安排下了樓,要不然現在的局面怕是會更加尷尬。

“我——”丫頭張了張嘴,但當她看到滿臉怒意的秦穀雨時,還是膽怯的沒敢開口。

“需要我替你說嗎?”雖然秦穀雨問了兩遍,依然沒有等到丫頭的答案,但是,秦穀雨已經全明白了。

“你怎麼能偷日果嬸嬸的東西呢?我們這幾天在人家家裡吃,在人家家裡住,日果嬸嬸是怎麼對咱們的?妲姆是怎麼對咱們的,人家一家人是怎麼對咱們的?”秦穀雨越說越氣,伸出食指狠狠地戳到了丫頭的心口,“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我沒有,”被秦穀雨罵的丫頭眼窩裡瞬間起了一層水霧,“我只是——”

“只是什麼?”秦穀雨聽到丫頭還是不承認,心裡更是難過,“只是借用對嗎?等到我們將來條件好了,再還給人家對不對?”

“對,我就是這樣想的,我想著出去,萬一有個急事,這個銀頭梳還能賣點錢,能救救急。”丫頭看到秦穀雨準確的猜到了她的心思,以為秦穀雨可以理解她的做法,很迫切的想要進一步解釋——

然而,秦穀雨根本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

“我不管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我們今天從兩儀樓離開,再回到兩儀樓的機率幾乎為零。到了外面,雖說是天災人禍不斷,但是我們有手有腳,怎麼就活不下去了 ?不用別的,有我秦小魚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餓著。你犯得著偷東西嗎?而且你現在把日果嬸嬸的頭梳帶走,將來丟了,賣了,等等等等,到時候你就算是回來了,又拿什麼來還給人家?!”

丫頭還想掙扎,但是秦穀雨一句話堵住了她的念頭:“你知道,這個銀頭梳對於日果嬸嬸來說有什麼意義嗎?那是她身上唯一一件來自母親的遺物了,當年就算被壞人打了個半死,她都不願意被搶走的唯一一件來自母親的遺物了。你明不明白?!”

秦穀雨緩口氣,冷笑了一聲:“對了,你怎麼能 明白呢?!”

聽到這句話,丫頭的臉色瞬間變了,只是不是愧疚也不是難過,是肉眼可見的憤怒。

她知道秦穀雨的意思,她是在嘲笑自己根本就沒有娘!

“你!”丫頭兩隻拳頭緊緊地握著,瘦弱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嘴角因為太過用力而被咬的煞白。要是放在從前流浪的日子裡,她早就一拳頭揍上去了,可是,眼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又黑又瘦的丫頭,她不是別人,她是收留了自己,還給了自己一個家的人呀!想到這裡,她這一拳頭就怎麼也揮不出去了。

最後怒火無處發洩,只能是一拳頭砸在了牆上,發出轟隆的一聲悶響。

其實,這句話一出口,秦穀雨就後悔了,只是,她真的太生氣了,她絕對不能容忍她的朋友居然是個小偷!

兩個人都在氣頭上,沒有任何一個開口說話。

倒是剛好在二樓倉庫裡給秦穀雨她們裝乾糧的日果嬸嬸和秦娘聽到了樓上的聲響,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邊喊著她們的名字一邊往三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