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倒是沒笑的那麼誇張,而且還專門和小秦穀雨解釋了一下,說,村裡人都和她一樣,覺得這些花兒美,所以才把她們給了自己最愛的孩子來做名字,希望將來孩子長大了,也可以像那些花兒一樣美麗,可愛。

小秦穀雨這才沒有再吐槽過這些名字。

只不過,爺爺的解釋歸解釋,直到長大以後,秦穀雨也還是不喜歡把這些花花草草的名字當人名兒來聽。

正好今天要給丫頭舉例子,秦穀雨就把這個陳年舊事拎出來在抖落抖落。

“嗯,確實是,”日果嬸嬸覺得秦穀雨說的還挺有道理的,看著五官都皺到了一起,滿臉都是肉眼可見的冥思苦想的丫頭,“丫頭,你有很不喜歡的名字嗎?就類似於小魚說的,給你取個那樣的名字,你覺得渾身不舒服的那種。”

“呃——”為表慎重,丫頭還特意沉吟了一下,“我特別不喜歡帶燕字的名字。”

“為什麼呀?”日果嬸嬸在村子裡有個挺好的朋友名字裡就帶著一個燕字。

“不知道,就是心裡對於這個字很不喜歡。好像有什麼人名字裡邊有這個字,但是具體是誰,我不知道。”丫頭使勁兒想了想,沒想起來,然後乾脆放棄了,哈哈哈一下笑,“大概是小時候欺負過我?不知道啦。反正就是不要給我取有這個字的名字就好了。”

“好吧。那就排除了一個燕字。”日果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了一張泛黃的紙,看起來就像是秦穀雨小時候見到的那種麻紙一樣。

秦穀雨有個領居家的阿姨年輕的時候就是在小縣城裡的紙坊裡工作,每天的任務就是晾曬做出來的麻紙。

秦穀雨小時候還跟著那位阿姨一起去紙坊裡看過,中間有一個大水池,裡邊就是一遍遍過濾的紙漿,再把紙漿定型,中間又不知道經過什麼手續,阿姨就取上一大塊兒,拉倒一道道發熱的牆道里,把那些裁剪好的麻紙貼到牆上,一張張晾曬乾,然後再收起來,就變成了麻紙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在這個地方見到了這久違的麻紙,也讓秦穀雨不禁想起來那位胖乎乎的、慈眉善目的鄰居阿姨。

“嗨,又不是老了,怎麼老是回憶過去!”秦穀雨心裡那個小人兒又把秦穀雨臭罵了一句。

“日果嬸嬸你在寫什麼?”秦穀雨欠起身子,看向日果嬸嬸面前的小麻紙塊兒。

“我在記住丫頭不想要燕這個字。”日果嬸嬸拿了一塊小小的黑色小木棍兒,寫了個簡單的燕字。

“哇!”秦穀雨心中暗暗吃驚,這大慶國的識字教育已經普及到了這個程度了嗎?牛氣!

“日果嬸嬸,你還會寫字呀?”丫頭也像秦穀雨一樣,伸長了脖子探過頭去看,又羨慕有遺憾,“我就不會寫。”

“我也不會,”妲姆插了進來,“我娘本來也不會,是我爹手把手教的。”

“嗯,”日果嬸嬸還有些害羞,小聲的應了一聲,假裝在認真描字都沒好意思抬頭。

“不過,我也不想學那些,”妲姆大咧咧的趴在了桌上,“那隻小黑筆太難抓了,還不如我的弓和箭好學呢,我看到它就頭疼。”

“明明是姐姐不認真學,爹都教她好多次了。”小日木偷偷地和自己的好朋友小魚姐姐咬耳朵,爆了自己親姐姐的黑料。

“小壞蛋,你和小魚姐姐說我什麼?”妲姆心有靈犀的感覺到弟弟日木和秦穀雨說的話一定和自己有關係,探過手來就要拉小日木的耳朵,嚇得小日木一個勁兒的往秦穀雨背後躲。

“沒說你,沒說你,小日木在說要給他的丫頭姐姐去個什麼好聽的名字呢。”秦穀雨自然是不呢個出賣自己的“好朋友”的,趕緊找了理由搪塞過去。

“真的?”妲姆半信半疑,眼帶威脅的盯著小日木。

小日木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秦穀雨歪了歪身子擋住了妲姆的視線:“哎呀,是真的,你還不相信我嗎?”

妲姆這才“放過”了自己弟弟。

秦穀雨看到妲姆從桌上挑挑揀揀,找出了一個木梨乾,以為是她自己嘴饞,誰知,妲姆一轉手卻塞到了小日木的手裡,然後又若無其事的開始和丫頭懟來懟去。

秦穀雨覺得喉嚨有些酸,其實這就是血脈親情,小時候,姐姐和自己之間也是這樣。父母親都把自己當透明人一樣忽視,只有姐姐會注意到她的存在,只可惜,隨著姐姐結婚生子,連這點溫馨的回憶都沒有了。

“……丫頭,你再想想,還有不喜歡的名字嗎?”日果嬸嬸把燕字寫好了,繼續賣力的推進取名工作。

“日果嬸嬸,我可不可以和秦小魚取一樣的名字啊?”丫頭突然冒出來一句。

“哎?和小魚兒(姐姐)一樣?”大家都覺得丫頭怕是急糊塗了吧。

“不不不,你們別誤會,”丫頭趕緊否認三連,“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沒名字嗎,你們知道的,我本來也是四處流浪,正好遇到了秦娘和秦小魚我才算是有個落腳的地方,然後才能遇到你們。我就想著,我要不就和秦小魚叫一樣的名字好了。”

丫頭不好意思去看秦穀雨,撓了撓“獅子頭”,嘿嘿的傻笑了兩聲。

“也叫秦小魚?”妲姆覺得丫頭這個想法可真奇怪,哪裡有想和別人 取一樣名字的人呢,而且,叫名字的時候,都分不清到底叫誰,這名字取得多不方便呀。

大家也都七嘴八舌的勸著丫頭改個主意。

只有秦穀雨沒有吭聲,她在想一個問題。如果可以的話,這算不算是個改回自己本名的機會呢?

反正到現在為止,認識自己的人一共也沒有幾個,就算是改了名字也無傷大雅。只是不知道,秦娘會不會有反對意見。

“娘,”秦穀雨往秦孃的身邊湊了湊。

自從日果嬸嬸搬了一笸籮好吃的放到桌上的時候,秦娘就沒有說話了,倒不是貪吃,而是抱著小狼崽子團團在一個一個的認東西,直到聽到女兒叫自己,這才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