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那隻母狼皮毛髮亮,油光水滑,就算是對著人類隨意一瞥,也讓人忍不住心生寒意,而眼前的這隻母狼皮毛乾枯、形銷骨立,眼中的兇光已經隨著生命一點點慢慢流逝了。

“這是團團的孃親嗎?”秦娘不敢上前,但是眼神兒卻望了過去。

啊,秦穀雨已經連嘆氣的慾望都沒有了,怎麼出了真州府之後,這個孃親越發的不靠譜了?難道是因為自己太懂事了嗎?!

回手把躍躍欲試的秦娘往身後推了推,總算是回答了她孃的問題。

“應該是吧。”

“它是要死了嗎?”秦娘還是從秦穀雨的肩膀後又一次看向了那隻奄奄一息的母狼。

“吱——吱——”也許真的是母子之間的心靈感應,本來安安靜靜的窩在秦娘懷裡的小狼崽子也不安的扭動著小身子,奶聲奶氣的吱吱的叫出了聲。

秦穀雨看到,本來已經眼神灰敗,出氣多進氣少的母狼在聽到小狼叫聲的一剎那眼睛裡突然就迸發出了焰火一般的光彩!

“嗷嗚——”來自母親的幾不可聞的呼喚,虛弱卻又溫柔,短暫卻又充滿留戀。

小狼狗的叫聲更加急切,身子的扭動也越發急促。

而此時的母狼也已經連嗚咽都沒有力氣發出來了。

秦娘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越過秦穀雨向前跨出一步,把小狼崽子放在了距離母狼不遠的地方。

而後,秦娘攬住了秦穀雨的肩頭,將自己的頭輕輕地斜靠在秦穀雨的頭上。

母女倆就這麼看著小小的狼崽子跌跌撞撞的向著母狼爬了過去,一直爬到了母狼的身邊。

母狼用盡全身的力氣舔了舔小狼崽子腦袋上軟軟的毛髮,給小狼展示著來自母親最後的關懷。

只是,此時此刻,母狼的目光卻並沒有全部投注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反而是筆直的看向了秦娘和秦穀雨母女倆。

秦穀雨想要拉著秦娘一起避開,卻發現,母狼投諸過來的目光並不是她所以為威脅或恐嚇,反而是另外一種似乎不應該出現在狼這種森裡中最孤傲的物種身上的悲傷和哀求。

是的,就是悲傷和哀求。

悲傷於自己命不久矣的身體;哀求於幼無所依的命運。

也許,母狼真的是把這路過的母女倆當成了救命的稻草,當成了可以庇佑自己孩子的恩人。

“萬物皆有靈性。”秦娘看著母狼和小狼,心生感嘆。

“萬物皆有靈性。”秦穀雨也跟著秦娘低聲重複。

達爾文說自然界的規律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有能力的就活下來,沒有能力的就化為烏有,從理智上講,這個邏輯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是從感情上說,人之所以為人,不就是因為有和動物相比,人多了感情,多了喜怒哀樂怨憎會求不得嗎?

那同情弱者不久也是最基本的情感要求嗎?

“魚兒,”秦娘沒有多說什麼,這一聲魚兒,是一個母親呼喚孩子的聲音,可是眼前的那一位母親還能呼喚幾聲自己的孩子呢?

古語云,物傷其類,秋鳴也悲。

秦穀雨和這小狼崽子不是同類,可是母子對母子,關係卻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