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音樓聞言簡直想對方知瑾翻白眼了。

方知瑾的確沒對她說什麼沒教養的話,言語裡表面看上去像是給足了鹿音樓面子。

但她先說鹿音樓狐媚又不知廉恥的勾引她兩個兒子,又說鹿音樓是圖慕喬年的錢,其實本質上方知瑾心裡根本就看不起鹿音樓,卻偏要把話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這是體面人最愛做的虛偽樣子罷了。

鹿音樓沒拆穿,慕喬年又轉頭問鹿音樓道:“她給你多少錢讓你跟我分手?”

鹿音樓實話實說:“其實慕夫人還沒和我商量具體的數目呢,她剛拿出支票單,你就闖進來了。”

慕喬年瞪著她:“你還真打算收我媽給的錢?”

鹿音樓小聲道:“我沒有……”

“你是不是笨?”慕喬年望著鹿音樓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就不能放長線釣大魚,你以後嫁給我,我的工資卡和存摺交給你保管,我的錢不都是你的了嗎?”

鹿音樓:“……”

方知瑾拍案而起:“做夢!你別想娶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進門,我絕不同意!”

“母親,是我結婚還是你結婚,是我要跟鹿音樓過日子,又不是要你和鹿音樓過日子,你反對有什麼用?”慕喬年臉色陰沉:“我都說過了我不喜歡別人干涉我的私事,你為什麼又要擅作主張替我做決定?”

方知瑾臉色由紅變白,氣得渾身直打顫:“我都是為了你好,你想以後被人當成是茶餘飯後的笑料,說你不知廉恥的搶了親弟弟的女人嗎?”

鹿音樓垂著眼睛沒吭聲,慕喬年無所謂的道:“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自己的生活過得如何我自己清楚就行,又不是過日子過給別人看的。”

“喬年,你只是被一時的愛情衝昏了頭腦,等新鮮勁兒過去了也就那樣了,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方知瑾軟了語氣繼續勸道:“我看緋世就挺好的,你倆上次不是聊的挺好嗎?”

鹿音樓聞言立時抬起眼睛衝慕喬年投去審視的眼神,眼裡明晃晃的寫著“你最好給老孃老實交代”幾個大字。

慕喬年立時對鹿音樓說:“那天我被外公叫去家裡,他跟我說的是去了陪他打球,誰想到我前腳來了緋世後腳就來家中拜訪,我當時想溜來著,可外公不讓我走。”

方知瑾瞅著慕喬年一副垂著腦袋對鹿音樓好聲好氣解釋的“妻管嚴”模樣,簡直跟這小子對她說話時是兩個德行,方知瑾氣的都想把咖啡潑到慕喬年臉上了。

她算是在位置上徹底坐不下去了,越看著面前的兩個人,越覺得這倆人像是在當著她的面秀恩愛。

方知瑾拎著包站了起來,對慕喬年下了最後通牒:“你要是還想認我這個媽,你今天就跟她說清楚然後分手。”

鹿音樓屏住呼吸注視著眼前衣冠楚楚的母子倆,他們看起來雖然相距很近,但中間卻永遠存在著一層透明的隔閡。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您真的把我當作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嗎?哪怕只有一次。”慕喬年眼神裡帶著點淡淡的怨恨之意:“您非得逼我從至親和摯愛裡面做出選擇,不選您就是不孝,不選鹿音樓按您的標準找人結婚那我就是不忠,無論怎麼選我都不能盡善盡美。”

鹿音樓看清了慕喬年半張臉上殘留的巴掌印,她心頭泛起了痛楚和酸澀的滋味,她眼眶通紅的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

方知瑾突然啞言,她也鼻腔泛酸、眼眶犯熱,就這麼沉默的和慕喬年對視了十幾秒,方知瑾什麼也沒說就轉身走了。

包廂裡只剩下鹿音樓和慕喬年兩個人。

慕喬年像是瞬間鬆了口氣的模樣,他坐到鹿音樓旁邊的位置上,鹿音樓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臉頰。

明明剛剛被方知瑾高人一等的態度踩碎了自尊鹿音樓都沒哭,可現在她卻沒忍住哭了。

“疼不疼啊?”鹿音樓小心翼翼的摸著慕喬年的半邊臉,真的要心疼死了。

慕喬年渾身上下都是一副大少爺的模樣,哪哪都矜貴的不行,怕是連小時候都沒捱過幾次打,結果這麼大人了卻因為談個戀愛被親媽掄巴掌了。

鹿音樓自責不已,慕喬年抬手覆蓋住鹿音樓摸在他臉上的手,搖頭說:“不疼,下午拿雞蛋滾過了,我沒那麼嬌氣。”

明明平時連用化纖毛巾擦臉都會過敏的人,現在倒是說自己不嬌氣了,鹿音樓又氣又憐惜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