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認識以來,鹿音樓時常面對著慕喬年的冷嘲熱諷和挑三揀四,但她還是頭一次遇上慕喬年對她發火。

她本來就受了驚嚇,如今被對方猝不及防的冷聲質問,她一時間傻愣著沒反應過來。

反倒是旁邊坐著的方知瑾嚇的一激靈,她倉惶的抬起了頭,眼神裡滿是悔意和痛苦,嘴裡還在不斷念叨著:“都怪我,全是我的錯,我的重華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真的沒臉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慕喬年聞言眸光凌厲又困惑的轉向方知瑾,他強忍著怒氣問道:“您對重華說什麼了?”

鹿音樓下意識回想起了晚上方知瑾和慕重華的那段對話,當時她在樓上偷聽著,並沒發現慕重華的狀態不對,如果不是女傭半夜去慕重華的房間喊他起床守靈,怕是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慕重華早已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方知瑾沒吭聲,她失魂落魄的坐著,顫抖的雙手上還沾著少許慕重華的血,她垂頭盯著那血跡陷入了魔怔。

慕喬年只好把鹿音樓單獨叫過去,他面色沉鬱的像是要結冰,低聲問道:“我母親對重華說什麼了?你原話複述一遍。”

鹿音樓站在他面前,仰起臉看見他眼底的紅血絲,被質問的委屈和憤怒讓她想對慕喬年惡語相向,用他最親近的人的言語來狠狠傷害對方,但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又想起慕喬年站在落地窗前孤單的背影,還有如今他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鹿音樓沉默著,半晌才道:“我一到家就回房間睡覺了,所以沒有聽到夫人和重華的談話。”

慕喬年面露不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轉身又去搶救室外等候了。

彷彿過了大概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戴著口罩的醫生才從搶救室內走了出來。

慕喬年和方知瑾立馬起身迎過去,鹿音樓仔細觀察著醫生的神情,她心跳飛快,生怕從對方臉上看出一絲歉意或者凝重之情。

但好在醫生摘了口罩之後只是緩緩撥出一口濁氣,如釋重負一般道:“幸虧送來的及時,怕是再晚個幾分鐘我們就救不回來了。”

慕喬年和方知瑾聞言神情一鬆,方知瑾的身子差點軟倒被一旁的慕喬年及時摟住,她側過頭靠著慕喬年掩面而泣,雙手又合十的感謝蒼天聽到了她希望兒子能夠平安的祈禱之聲。

慕喬年懇切的對醫生道:“辛苦了。”

“應該的。”醫生又想起了什麼,忍不住誇讚說:“急救措施是誰做的?那傷口包紮的相當漂亮,我還以為是我們醫院的專業人員做的呢。”

被點名的鹿音樓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她大學的確上的是醫科學校,可惜的是她還沒結業就被星探挖去做明星了。

慕喬年聞言偏頭瞅了鹿音樓一眼,方知瑾又焦急的問醫生道:“我什麼時候能進去看看我兒子?”

“已經過了危險期,但我們還得繼續觀察他一段時間,之後就沒什麼問題了。”醫生道。

方知瑾連忙道了謝。

她臉上的妝容都被哭花了,露出了臉上明顯的皺紋,彷彿一夜之間就蒼老了好幾歲,她漆黑凹陷的眼睛還是眼巴巴的望著清冷的病房大門,好像盯久了就能透過阻礙物看到病床上的慕重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