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號塘署大人程範剛剛抬腳離開,陸永發便邁進甲號室,猛地揪過曹頡,揚手就是一個耳光:

“你曹頡膽子不小,竟然當著天字號署官程大人的面頂撞本官。你他媽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他媽是個什麼東西,膽子不小,竟然敢跟本官硬扛?”

曹頡不講話,冷冷地看著陸永發,平白無故地被陸永發打了一個耳光,他心裡早已火得不行了。但是,他能怎麼辦?他就是一個小小的塘兵,陸永發卻是塘署,陸永發想要整死他,也就差不多像捏死個螞蟻這麼簡單。

陸永發見曹頡不講話,越發氣得不行,又是一個耳光扇了過去:“你曹頡不是講規矩嗎?你曹頡這張嘴不是挺能講的話?你倒是說話啊!你說,你為什麼就不讓我轉走這江南省的文報袋。我都說過了,程署官也說過了,這是下錯了的文報袋。人家天字號自然會重新登記,這關你哪門子事?”

王棟說:“陸署官,曹號長和我已經開出了收條……”

“沒你的事,滾一邊兒去。”陸永發反手又一記耳光扇出去,把王棟打得連退了兩步。

王棟一下子覺得腮邊火辣辣地疼痛。這陸永發,下手也太重了。

陸永發活動活動手腕,然後,就想往門外走,一邊嘴裡哼哼道:“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陸永發的心事,曹頡和王棟自然是很難知道的。陸永發就是想在人家天字號塘署大人面前顯擺一下,瞧,我在元字號,是說一不二的,沒有人敢違拗。哪裡想到,曹頡和王棟卻是一點兒也沒有給他面子,回覆道是已經打了收條給來的驛丞,而且,還讓那個驛丞簽了花押,這就不能說轉手就轉手那麼簡單了。

這個曹頡,心思還真不是一般的縝密,倒是個人才。

陸永發走到門口,心裡仍然是一肚子氣,抬起腳,冷不防地又想往曹頡身上招呼過去。

曹頡其實一直冷冷地盯著陸永發哩,這一次,曹頡沒有讓他。陸永發那裡一抬腿,曹頡便一下子雙手擋了過去。

這一檔,緩減了陸永發踢出的力道,陸永發這一腳便堪堪踢中了曹頡的小腹。

收過腳,陸永發還想撥出一拳,哪曉得便被曹頡給接住了。

曹頡冷冷地說道:

“陸大人,你過分了!”

陸永發其實有著一身的武藝,哪裡會把曹頡的話聽到耳朵裡,便冷冷地說:“我就是要過分一下,你又待怎麼的?老子還要你明天不要來當值了,你就丟了飯碗了。”

曹頡冷冷地看著陸永發道:

“陸大人,我尊你一聲陸大人。飯碗之事,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我是替皇上當差,替朝廷當差,不是替你陸大人當差。沒有出任何差錯,你有什麼理由不讓小人繼續當差了?”

“好大的口氣,替皇上當差,替朝廷當差。皇上跟朝廷哪裡會知道你這麼個小角色?也不撒泡尿給自己照照,打腫臉充胖子也不是這麼來的。老子都不敢這麼講,等你爬到老子這一步臺階時,再吹大氣也不遲。”

說著,一拳又呼地打過來。

曹頡一掌接住,然後,冷冷地說道:“陸大人,剛才,你第一個耳光,我算還了你上司之恩,第二個耳光,我算與你了了同僚之誼,剛剛這一腳,便是與你斷了相識之緣。從此以後,你我便是路人。剛剛,我又讓了你兩拳。你想好了,今後,你惹再有侵犯,那麼,小人就得還手了!”

陸永發呵呵一笑:“這話新鮮。來啊!”

陸永發大吼一聲,手和腳同時發力,上打下掃,攻向曹頡。

原以為這一趟上乘武功的家數,會把曹頡打得摸不著北,哪曉得陸永發這次卻是失算了。

陸永發發力攻向曹頡時,曹頡那裡輕轉上身避讓過去,然後身子猛地縱躍起來,頃又橫飛出去。電光火石之際,陸永發正待攻出第二手,哪曉得已經被曹頡雙腿夾住了腰,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又結結實實地被曹頡摜倒在了地上。曹頡不等他躍起身,身子又倒撲過來,重重地一記背摔,讓自己的身體狠狠地撞在陸永發胸前,硬生生地將陸永發擊倒在地。

這一擊,曹頡完全是將自己的身軀當作了兵器攻出去的,其威力之大,放在一般人那裡,恐怕就算不死也得散了骨頭架子。饒是陸永發硬生生地扛住了曹頡的這一重擊,但也是一下子覺得身子失重,重重地摔倒在地,猛然之間,胸中氣血湧動,差點兒沒有噴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