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小鬼通報去了,我望著葛五抱怨說道:“你也太唐突了,俗話說打鬼還得看主人呢!畢竟這裡是別人家的地盤。”

見我說它,那葛五沒有吭聲,葛二急忙說道:“陰主爺爺有所不知,這世道便是閻王易見小鬼難纏,這些個小丘兒總是狐假虎威,不給點顏色不把咱們放在眼裡咧!”

我正想再解釋一句,只見老葛瞪著眼珠子對著葛二喝道:“爺爺說話,聽著就是,你多嘴個球!”

那葛二嘟囔著嘴巴“哦”了一聲便退後去不再說話,我急忙伸手攔住老葛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別罵,葛二也沒說錯什麼。”

老葛依然不依不饒的對著它罵道:“沒個規矩!”罵完後又指著那葛家七兄弟厲聲說道:“咱們爺爺脾氣好,你幾個東西更要小心伺候,別一天沒大沒小慣了,不分個尊卑長幼!”

“是!”那幾個鬼兄弟急忙恭恭敬敬的站著,拱手答道。看得出來,平時玩笑歸玩笑,只要老葛一發毛,它那七個子侄還是挺怕它的。

一見氣氛嚴肅,我急忙拉了老葛一把,說道:“都是說笑呢,你別上綱上線了!”

“爺爺有所不知,這幾個傢伙……”老葛剛說到這裡,那前方樹林裡面突然一陣陰風傳來,呼啦啦的響個不住。緊接著一個聲音猛的響起:“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敢到我這地方來逞兇!”

我有些吃驚,抬眼一看,只見一頭棕色毛髮的壯鬼從空而降,砰的一聲落到我們面前。那鬼一身的腱子肉,頭大如鬥,瞎了一隻眼睛,正凶神惡煞的瞪著我們。

見它開問,這時候老葛上前拱手作揖後說道:“大王,老朽乃是川北長卿山上的一個老鬼,對你老母鬼婆婆敬仰得很,聽說它老人家得了偏頭風,這些年一直記掛得緊,前些日尋了一個厲害的陰陽醫師,最是擅長醫治偏頭風這樣的痼疾,故此專程請來給你家老孺人拔除苦處,包它手到病除,略表晚輩的一片孝心。”

“既然來拜山,那你們為何打我家的看門鬼?”那大王依然喝道,不過語氣稍微緩了一些。

一聽這話,老葛急忙擺手說道:“誤會誤會,先前我們拜門而來,那小兄弟不前去通報,這才犯了幾句口角,老朽等絕不敢唐突大王。”

“哦!”聽了老葛這番話,那獨眼大鬼走上前來,疑惑的望了望我幾眼,從頭打量到腳後只聽它說道:“這小子也就二十出頭,會是個神醫?”

見它如此說,老葛急忙上前說道:“誒,大王,這俗話說英雄莫問出處,神醫不論年紀,只要有天賦,天賦異稟,那也說不得老與少了!你看看我,痴活了一千多年,還是個一無是處的老朽鬼,而您才多大年紀,便做了這一方山頭的大王,能耐得很!”

老葛一邊說一邊朝著那獨眼壯鬼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那大鬼受了它這恭維的話,露出兩顆獠牙來笑著點頭說道:“這話也有幾分道理,但你們既然是看病而來,為何又帶這麼多的跟班前來?”

老葛急忙答道:“這七個小鬼都是這陰陽醫師的僕人,這人出名了,架子也跟著大了,自然要擺擺譜,出個門要吆五喝六的讓人伺候,不過他下人越多,能耐只會越大。”

我聽了老葛這奇言怪論,驚得張大了嘴巴,結果那獨眼鬼聽了卻信以為真一般,嗯嗯的點頭個不住。

這時候葛大開口說道:“那快些帶我們去見你家奶奶吧,免得那病拖久了!”

哪知道那大鬼想了想,大手一抬,說道:“別忙,我還得考考他,要是真有本事才能帶去見我老媽,不然冒失前去,倘若是個庸醫的話,我那老媽脾氣可不好,吃了你們事小,只怕要劈頭蓋腦的罵我!”

一聽這話,我菊花一緊,心頭想道:“媽呀,我又不懂醫道,眼下它要考我,這下可怎麼辦!”

我面色緊張的望了望老葛,老葛對著我眨了一下眼睛,示意我不要緊張。

這時候那獨眼鬼雙手叉腰,開口問道:“那神醫,我來問你,你看看我這面色,可知道我有什麼病不?”

我小心翼翼的對著它望去,見它面色紅潤,不像是有病的鬼。我正不知道如何搭話的時候,只見葛五走上前去望了那獨眼鬼幾眼後說道:“看你還用得著我家主人?我一個僕人都可以給你診斷一下!”

見葛五接過話去我才送了一口氣,那獨眼鬼“哦”了一聲,對著葛五說道:“那你說說,本大王可有什麼揪心的病症?”

只見葛五圍著它轉了一圈,上下看後說道:“嘿嘿,你,你大王,有多年的老痔瘡!只怕是吃不得生薑和辣子,要是貪嘴一吃了,便會寢食難安痛得睡不著瞌睡!”

一聽這話,我差點笑出聲來,正要說葛五怕是說漏嘴了,哪知道那獨眼鬼卻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說道:“牛,牛,你一個僕人,也不用我脫褲子檢查,竟然看了看氣色便能斷症!牛,實在是牛!”

葛五哈哈一笑,雙手叉腰說道:“小兒科而已,我家主人才算是牛呢!”一聽這話,那獨眼鬼急忙給我作了一揖。然後對我說道:“神醫可否給我說個治療的方法,斷了我這愁人的病根!”

我還沒搭話,只見葛四笑著走上前去,說道:“這麼個小痛小症,哪裡用得著咱們主人出手,我來告訴你,用半斤陳年老艾蒿揉爛,放到盆子裡面陰火燃,你把褲子脫了蹲在上面,用那煙子燻,燻它個三次五次的,痔瘡疙瘩自然落了,便能斷根!”

一聽這話,那獨眼鬼撫掌叫好,一個勁的拉著葛四道謝。我很是好奇,悄悄的對著老葛問道:“葛五如何知道它有痔瘡?”

老葛附在我耳邊說道:“俗話說‘十男九痔’,葛五見它面色紅潤的怕是沒有其它病,於是胡謅了一個男科常見病,哪知道誤打誤撞對了。”

我笑著說道:“那要是見了那老母鬼,豈不是可以說它有婦科病!”

老葛笑著答道:“那也不見得!”

一聽這話,我有些想笑,我又好奇的問道:“葛四竟然懂醫道?”

老葛笑著說道:“它懂個屁,這艾蒿燃了燻痔瘡的法子,我老家那邊是個人都會,再尋常不過的土辦法了。”

“真有用?”我好奇的問道。

老葛答道:“管它有用沒用,就算火燒了那獨眼鬼的屁股,也與我們不相干!”

聽了老葛這話我咧嘴極度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