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蟬掏出手巾,幫妹妹擦拭了一番眼角,半是告誡半是嘆息道:“你明白就好,咱們姐妹雖然是棄子,但也得盡心完成任務。”

……

林夕推門進來,見廳堂中蔡邕與沮授相對而坐,正在談論些什麼。

“子煦來了,且入座吧。”蔡邕開口笑道。

林夕點了點頭,分別衝兩人一拱手,然後才坐了下來。

沮授今日看上去興致不錯,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他見到林夕面無表情,便好奇道:“子煦,為何悶悶不樂?”

為何悶悶不樂?

林夕嘆息一聲,壓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此時董卓的三步計劃,已經快走到了最後一步,整個雒陽城內,可謂是人人自危。

在這個故土難離的時代,若非刀劍加身,誰肯背井離鄉?

這幾日,大街上的血跡就沒幹過。

那些不願跟著董卓去長安的百姓,全都被董先生以反面教材來訓誡所有人,被西涼軍殺死之後,還得在城門上懸首示眾。

既殺人,又誅心!

林夕出身行伍,手上雖沾染了無數鮮血,但那是戰場上明刀明槍殺出來的,他自覺問心無愧。

但外面被殺的,卻是手無寸鐵的百姓!

如此恃強凌弱的行徑,讓林夕很是不齒,若非有重任在身,他都想衝出去斬殺幾個欺辱百姓的西涼賊子!

整日聽著百姓的慘叫聲,他的心情又如何會好?

事實上,不僅他一人如此,連蔡邕這幾日也是悶悶不樂。

此刻聽到沮授的問題,又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林夕忽然按捺不住心中的狂躁,開口反問道:“沮先生,百姓慘遭董賊凌辱,某應該高興嗎?請恕某無先生這般胸懷。”

見林夕情緒有些激動,沮授搖頭笑道:“子煦何必譏諷,某亦有憐憫之心,也並非不顧百姓死活之人。”

說到這裡,沮授收斂了笑容,滿臉認真道:

“只是某自問,看得更通透一些。”

林夕不解道:“先生此言何意,何為通透?”

沮授抬手一指外面,繼續說道:“子煦,這幾日外面發生之事,猶如人間煉獄。但究其根源,是何人所為?”

“哼,自然是董賊所為!”

“那你我可以能力改變現狀?”

“以目前而言,自然是沒有的。”

沮授攤手笑道:“那不就得了,你我既非罪魁禍首,又無法改變現狀,為何還要自尋煩惱?”

聽完了這句話,林夕還是搖了搖頭。

他不明白,沮授此等做法還不是冷眼旁觀,毫無同理之心。

見此,沮授輕嘆一聲,心道林子初的弟弟怎會如此愚鈍。難道林子初平日裡沒有教過如何他修煉心性嗎?

也罷,某今日便替他調教一番。

只聽沮授再次開口道:“子煦,你我此來雒陽,所謂何事?”

“自然是誅殺董賊。”林夕毫不猶豫地答道。

“那就是了。”沮授說道,“咱們此行是為了誅殺董賊,不管出於何種因由,這才是最要緊之事!”

沮授越說,臉上的表情就越是嚴肅:“無論是助玄德公成就大業也好,完成你兄長交代的任務也罷,亦或是憐憫城中百姓,這些都是因由,而不是目的。直到董賊死的那一刻,咱們的目的才算達到。沒了根源,因由自會消失不見。

正因如此,子煦你越是憐憫城中百姓,才更不該為外物所動,從而失了方寸!

記住,子煦你的憐憫,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會徒增煩惱,甚至有可能致使此次計劃……功敗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