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郡和泰山郡的交界處。

黑夜裡,一輛馬車在官道上高速疾馳,馬車旁還有數十名輕騎隨行護衛。

車裡正是當初討董時就前往琅琊避禍的曹操之父曹嵩,還有他的小兒子曹德。

與原本歷史上曹嵩帶著大批金銀堂而皇之的路過徐州不同,這次的曹嵩父子一路輕車疾行,沒有半分招搖。

其目的,自然是想無聲無息的安全抵達兗州。

曹操並非不關心自己父親幼弟的安危, 甚至當初採納陳宮的建議,打算佔據兗州的時候,就已經書信一封,請父親趕來與自己匯合。

劉備當然不會派人監視曹嵩父子,只是校事府的耳目遍佈徐州,對於這等關鍵人物,自然會有所留意。

直到曹嵩一聲不吭的出走, 一路快抵達泰山與琅琊邊界的臨沂縣時,他們的行蹤都一直在校事府的眼皮子底下。

校事府的情報能力,曹操只是有所耳聞,但具體滲透到了什麼程度,他不可能知道。

所以當他快速佔據了兗州時,還以為徐州方面對此一無所知,自然認為父親此行不會受到阻攔。

可惜,陳宮在鄴城與袁紹達成協議的同時,郯縣劉備案頭,以及南城林朝手上,已經有了一封關於曹操動向的密報。

所以,曹嵩想安然抵達兗州的想法,終究是不可能實現的。

馬車中,曹德面帶笑容道:“父親,按照咱們現在的速度,明日清晨便可走出琅琊,抵擋泰山費國縣地界,到時候就安全了!”

聞言, 臉上滿是皺紋,老態盡顯的曹嵩也露出了笑容。。

泰山郡本屬兗州地界,雖然去年就被徐州拿下了,但這是官員才知道的訊息,一直避禍不出的曹嵩,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錯,進了泰山就安全了。”曹嵩點了點頭道。

曹德又笑道:“大哥此次拿下兗州,以後也是一方諸侯了,我曹氏大興,指日可待啊!”

曹操知道父親和幼弟非是有大才之人,爭霸大業上也不可能給自己提供什麼幫助,再加上書信往來間,言語多有不便,並沒有告訴他們內情。只說自己如今已經拿下兗州,讓他們小心趕路,儘快來兗州與自己會合。

與曹德滿臉憧憬未來的神色不同,曹嵩聽到小兒子這句話後,臉上的笑容卻收斂了起來,口中幽幽一嘆。

“兗州牧雖位高權重,但福禍猶未可知啊!”

曹德頓時啞然失笑道:“父親何出此言,大哥身為一方諸侯,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曹嵩搖了搖頭道:“為父老了,不如你們年輕人有雄心壯志。但到了為父這個年紀,有些事情自然能看得更清楚些。一方諸侯,大權獨握,看似風光無限,卻是如履薄冰。一著不慎,滿門喪滅啊!”

說著,這位一生宦海浮沉浮沉數十載的老人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近乎昏花的雙眸中,滿是對前路的憂慮……

曹嵩藉著養父曹騰的名望,早年在官場上無往而不利。又因他最擅長因權倒立,因此積累下無數錢財,也算是個大貪官。

但他只是貪財而已,卻從不貪權,更不明確站隊,所以在數十年的朝堂鬥爭中屹立不倒。一生都沒有大權在握,卻一直平平穩穩。

反觀那些爭權奪利,企圖總攬朝政的野心家們,諸如陳藩、竇武、十常侍、何進等人,卻都一個個死於非命,黯然收場。

因此,當曹操去年勸說父親助自己起兵時,曹嵩才會不置可否,把錢財留給曹操的同時,卻帶著小兒子前往徐州避禍。

這位一生貪財的閹宦之後,卻胸無大志,只想著一家人安享榮華。

可他終究改變不了曹操的心意,便只能任由兒子折騰,甚至連帶自己都身不由己,六十高齡還要舟車勞頓,憂心未來。

曹德雖然不明白父親的心思,但他卻能看出父親心情不好,遂安慰道:“父親,等咱們到了兗州,一切都安頓下來後,您老人家也能含飴弄孫,安享晚年了。”

“唉,但願如此吧。”曹嵩又嘆息一聲,緩緩道,“不過德兒你記住,你大哥那些個軍國大事,你莫要摻和,只做個富貴閒人即可。”

自己小兒子是塊什麼材料,曹嵩心中再清楚不過,所以才有此訓誡。

“父親,兒記住了。”

曹德應了一聲,但眼中有些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