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林朝就明白鄭玄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

鄭玄一生執教甚嚴,一貫以高標準去要求學生,皆因他把每一個入室弟子都當成了自己精神傳承的一部分。

但林朝創立的學宮,走得卻是後世普及教育的模式。

也即師者僅授以學問道德,其他方面不用過多理會。

倒不是說鄭玄的教學方法有誤,而是林朝這套方法更具有普適性,也能更快達到開民智的效果。

明白了林朝的意思後,鄭玄卻皺起了眉頭,搖頭道:“子初此言不妥。學問者,聖賢之傳承也。若粗略授學,亦或是為師者學問不夠,豈不是誤人子弟。”

林朝笑道:“老師多慮了,如今我大漢識字者,百中無一,還不到精益求精的時候。唯有先使聖賢之德廣而傳之,方能使更多人追慕先賢而求諸己身。弟子以為,教化之道,當先博而後精。”

先把所有人的整體水平提升上來,如此才能誕生更多頂尖水平的學者,這才是真理。

聞言,鄭玄沉思片刻後,才終於點了點頭道:“為師明白了,既如此,那為師便再學一些門人弟子,前來徐州學宮任教。”

林朝笑著拱手道:“如此便有勞老師了。”

聽師徒二人一番談論,原本對於學宮計劃一無所知的盧植也明白了個大概,不禁開口問道:“子初,此次徐州學宮開門收徒,準備容納多少學子?”

林朝伸出一把手,笑道:“五萬人。”

“五萬人!”

鄭玄與盧植齊聲驚呼道。

林子初,你是真敢想啊!

他們知道學宮規模甚大,卻沒料到林朝居然如此瘋狂。

可更瘋狂的還在後面呢!

見二人震驚,林朝便又開口道:“這五萬人僅是第一批學子,後面每年都會繼續招收學子,甚至每年招收的名額有增無減。”

盧植被驚得當場站了起來,大搖其頭道:“不可能,這絕對行不通!”

到底是當了多年的京官,盧植自然明白學問的重要性,也明白每年五萬學子意味著什麼,甚至知道這裡面阻力有多大。

別的不說,就算你有這麼多老師,去哪裡找這麼多願意入學的學子?

世家子弟皆有家學傳承,就算肯來入學,也絕對湊不夠這個數。

至於那些百姓家的孩子,自然是想入學的,可現實中的經濟條件,根本不允許他們供養一個讀書人。

再者,一年五萬學子,等數年之後,這世間便多出了五萬讀書人,之後每年再多五萬……

這是個什麼概念,盧植已經不敢去想!

學問知識向來為世家所壟斷,他們壟斷了知識的同時,也就等於壟斷了官場,如此才能興盛數百年,代代簪纓。

如今你林子初玩得這一手,等於在挖這些世家的根基,他們如何能容你?

為保根基,他們絕對會一擁而上,跟你拼個你死我活,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口中向來以教化蒼生為己任。

但這得有個前提,那就是教化出來的人,必須得為他們所用!

苦心培養數年甚至數十年的人才,頃刻間卻為他人所用,任誰也不會做這種虧本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