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提前半個時辰到家的林朝,卻已經在書房中準備好了火鍋,此時正在調配香料。

見眾人來到,林朝毫不意外的衝眾人微微一笑,隨即作出了個請的手勢,邀請眾人共進美食。

落座之後,林朝又開始給眾人分發碗筷。

聞著鍋中冒出的香氣,忙碌了一上午,飢腸轆轆的眾人也是食指大動,甚至不用林朝招呼,便開始往嘴裡塞東西。

荀彧倒是沒有急著吃喝,而是開口道:“子初,你今日既已出手,為何偏偏在最後時刻沒有問出期限。如此一來,倒是給了那些人拖延的機會。”

“不錯。”荀諶開口附和道,“打蛇不死,反遺其害。子初你突然出手,的確打了那些人一個猝不及防,可若是任由他們拖延下去,便是明年新紙也造不出來,學宮自然也就開不了。”

面對眾人的質疑,林朝卻搖頭一笑道:“諸位,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來。有這些人在,莫說學宮,就算是其他事情,只要損害了他們的利益,自然也能給你攪黃。

方今之計,唯有先料理了這些人,學宮才能順利開起來。”

此言一出,眾人更加疑惑了。

沮授問道:“既如此,子初你今日為何不乘勝追擊,反而……”

林朝笑著反問道:“難道諸位以為,某今日是借開設學宮為名而藉機發難?”

聞言,眾人神情一滯。

難道不是嗎?

林朝端起溫好的酒喝了一口,這才緩緩笑道:“學宮之事,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給他們找點事幹。此刻那些人應該已經聚到了一起,商議著如何應對此事。

而就在他們苦思冥想之時,某真正的殺招已然不遠。”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明白了林朝的意思。

開設如此規模浩大的學宮,怎麼看都是在掘世家的根基,所以那些人必然會當成頭等大事來應對。

而就在他們的視線全部聚焦在學宮上之時,林朝手中的利刃,便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田豐皺眉道:“林子初,你所謂的殺招,到底指得是什麼?”

林朝攤手笑道:“昔年常山之時,元皓不是親眼見過麼,又何必再問。”

聞言,田豐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極為精彩。

作為這群人中資歷最老的人,當年他可是親眼目睹過林朝是如何借黑山黃巾之手,逐一將真定縣中的世家豪族給玩死的。

那種手段……現在回想起來,仍舊使人脊背發涼。

田豐知道,但其他人可不知道,所以他們還是一臉疑惑的望著田豐,好奇是何等手段,居然能讓徐州第一鐵頭娃都露出這種神情。

但田豐卻沒有向眾人解答,而是面色凝重的望著林朝,極為鄭重地問道:“子初,以你一貫的作風,之前肯對這些世家多番忍讓,甚至姑息養奸,此番必然所圖非小。你的目標,應該不止是這些世家吧?”

“這是自然。”

林朝沒有繼續賣關子,而是直接點了點頭,很坦然的承認了。

如今郯縣城中,以王允為首的世家不過二十多家,縱然他們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門閥,卻也不值得林朝如此佈局。

畢竟世家的血,他林某人又不是沒沾染過。

昔年討董前夕,徐州精銳盡出,為防世家作亂,林朝直接族滅了下邳曹氏,殺了個血流成河,死者近千人。

當初內府設立之前,林朝也曾在郯縣殺了個人頭滾滾。

這些人,哪個不是高貴的世家子弟!

此次之所以一直隱忍至今,是因為林朝不僅要剷除以王允為首的世家,更是要將治下的世家盡數連根拔起。

荀彧震驚道:“子初,你難道要大行株連之事!”

“大肆株連談不上,但總要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林朝搖頭笑道,“方今天下,若一味縱容世家兼併土地,聚攏人口,州府能收上來的賦稅便會越來越少。

當州府無以為繼之時,便到了這些世家入主州政之時。長此以往,勢必愈演愈烈,屆時徐州政事之蜩螗,恐不亞於昔年桓、靈之時。”

林朝這番話,算是將世家的害處剖析了個乾淨,引得眾人連連點頭。

可回過頭來想想,就算是昔年靈帝開西園賣官,也正因為稅收不足。

那些賣官得來的錢財,固然被靈帝用來吃喝玩樂,但靈帝末年的幾場戰爭,以及鎮壓黃巾起義,還不是他自掏腰包。

至於那些抨擊靈帝賣官鬻爵的世家們,人前一副清正君子的行徑,背後卻可勁的兼併土地,吸納人口,又將得來的錢繼續買官,繼續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