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老僧,再無曾經的魁梧之姿,霸絕佛氣。

他似乎已經不再是一個武僧,而是褪去了一切外衣,只剩下殘破的軀殼和渾濁的雙目。

他再無威壓,也沒有強大的氣勢,但每一步朝前走去,腳下的泥土都變成了金沙。

行路處皆是佛境,所見物皆是菩提,紅沙羅漢已漸漸摸到了菩薩的門檻。

而在易寒看來,紅沙羅漢心外無物,唯有大乘,當是佛陀之相。

夜風寂寥,圓月高懸。

銀光灑下,丘陵像是變成了銀色的海浪,目光所及之輪廓,壯美瑰麗,美不勝收。

易寒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像是被某隻大手遏住,幾乎快喘不過氣。

那是一種禁忌的緊張感,像是幼時犯了錯即將被父母教訓的孩童,像是年少見到心儀女神主動搭話的惶恐。

他看向前方,看到了一道身影負手而立,正冷冷看著這邊。

此人身材普通,山羊鬍花白頭髮,穿著長衫,手持一柄摺扇,頭戴綸巾,目光銳利。

“阿彌陀佛!”

紅沙羅漢站在了易寒的身前,道:“前方施主,請讓開道路吧。”

老者施禮道:“南楚蘇風骨,見過紅沙羅漢。”

紅沙羅漢回禮,道:“蘇大家乃當世鴻儒,應知易寒所為皆為百姓,此契合聖人之道,何以攔路?”

蘇風骨淡淡道:“大師所言極是,易寒以一己之力獨敗魔國,拯救領悟大地之百姓,老朽佩服。”

“但他為靈師,已觸控禁忌,焉能不殺?”

“眾所周知,靈師乃邪道,曾在一萬多年前攪動天下,害死無數生靈,我等身為讀書人,豈可讓世界重蹈覆轍?”

他言辭犀利,吐字清晰無比,繼續道:“易寒有功,當為世人所敬仰,他走錯了路,這是過,當殺。”

“故綜合起來,為了世界的和平與安寧,老夫認為他該死,同時,死後應當給予其榮譽。”

紅沙羅漢看著前方這個老人,一時間嗟嘆不已,道:“一萬五千年之罪,要加於二十歲易寒之身,這妥當嗎?”

蘇風骨道:“千秋功罪,自有後人蓋棺定論,我等讀書人,只為百姓著想,將風險扼殺於搖籃之中。”

紅沙羅漢張了張嘴,卻是找不到話來反駁。

他是修佛之人,又處於特殊時期,言辭不夠犀利,自然說不過這種耍嘴皮子的讀書人。

易寒卻是笑了起來。

他看著蘇風骨,淡淡笑道:“張口閉口都是世界安危,你這老頭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呢。”

蘇風骨道:“易寒,你若是願自廢修為,老朽不但願意離去,甚至願意帶你一起離開,保你平安。”

易寒眯眼看著蘇風骨,冷冷道:“若我真是怕死,選擇做那三道之首的徒弟即可,輪得到你這個腐儒來保我?”

蘇風骨道:“自廢修為,安度一生,這可能是你唯一能走的路了。”

“機會我給了你,你若是不把握,也休怪老朽無情了。”

易寒看著他,目光閃爍,沒有言語。

蘇風骨道:“你莫非在猶豫?”

易寒搖了搖頭,道:“我只想告訴你,我最恨的就是你這種張口大義、閉口天下的腐儒,若不是時機未到,我真想和你打一場。”

蘇風骨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一字一句道:“你易寒那麼有擔當,為何把佛門中人拉進來?為何把處於這種狀態的紅沙羅漢拉進來?你為了活命,不也窮盡算計嗎!”

易寒看向他,緩緩道:“我可以讓紅沙羅漢走,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即可。”

蘇風骨微微眯眼,心中暗道年輕人果然愚蠢。

他冷冷道:“那得看是什麼要求。”

易寒道:“十二道生死關,我易寒已經闖過光明神國、武道先天山、西晉王朝、大夏王朝、神羅帝庭、天地樓和神兵山莊等七關,剩下除你之外,還有藥王館、日月聖宮、散修和十八苦地獄等生死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