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昇,血光灑滿了整個佛國,廣場上已經坐滿了人。

今日是法會的第四天,經過了第一天的講經、第二天的論佛、第三天的選舉,按照之前的說法,第四天就應該是禪唱了。

禪唱意味著什麼?佛國的老人都知道,禪唱意味著可以見到梵主。

梵主是佛國的信仰根基,是無數臣民心中的至高存在,他具備了生命所有的美好品質,他帶領著所有佛國百姓勠力同心,以迎接佛母降臨。

而當佛母降臨的那一刻,整個佛國都會飛昇至極樂世界,從此永享天福,再無世俗煩惱。

所以此時此刻,等候在廣場上的百姓,內心是激動的,期待著的。

這一次,佛母真的可以降臨嗎?

這成了他們心中最在意的事。

當他們看到梵女走下了高臺,進入了人群之中,眾人終於忍不住呼喊了起來。

因為他們很清楚,當梵女不再主持法會,就意味著梵主會親自出面主持法會。

而萬凝脂和方玄衣卻高興不起來,她們知道今日會發生什麼。

尤其是萬凝脂,她甚至都不想來參加這個法會,殘忍的事情見多了,她沒有什麼好奇的,只覺得噁心。

反正這些人的命運她都不在意,只等魔國破碎那一刻,自己會西晉即可。

摩柯波闍波提再強,也不可能留得住自己,一國之氣運、萬年之底蘊,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當萬仙金輪降臨此地時,管你是什麼古神古佛,都得給我老老實實著。

但萬凝脂終究還是來了,她還是想看看易寒,哪怕...他並沒有什麼好看的,尤其是今天,他一定會很醜。

而方玄衣...

她的心情太複雜了,並不是幾句言語就能夠說得清楚,她痛心易寒,也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也痛恨曾經對易寒的種種傷害。

萬凝脂的話讓她極為震動,她真的要和易寒一起死嗎?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大體來說,不願肯定要多一些。

“是你!”

一聲輕呼突然傳來,方青衣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身邊,她看著方玄衣,忍不住道:“你還記得我麼?我們在夢中見過。”

方玄衣正是脆弱之時,哪裡經得起這種話,她忍不住拉住了方青衣的手,低聲道:“我怎麼會忘記你,我找了你二十多年,我恨不得用我的命去換你的命。”

方青衣微微一愣,對這些話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她性子溫和,只是輕輕捏了捏方玄衣的手,表示安慰。

然後,她才小聲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遇到什麼困難了嗎?如果我能幫你的話,我會盡力的。”

方玄衣搖了搖頭,不禁嘆了口氣。

她只是緩緩道:“今日你忙麼?若是不忙,便陪陪我吧。”

方青衣有些沮喪,卻還是擠出一個笑容,道:“你明白的,我被易寒頂替下來了,所以...僧侶梵師們已經不再管我了,我如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方玄衣皺眉道:“那為何你卻一副高興不起來的樣子?解脫不好嗎?”

方青衣輕輕道:“怎麼能用‘解脫’這個詞呢,我又不是生在牢籠之中,我希望自己能有福緣侍奉佛母,只可惜我還不夠優秀。”

方玄衣沉默了很久,才道:“如果我告訴你,你所相信的假的,你所崇拜的都是邪惡的,你所想要的都是極端殘忍的,你還會如此嗎?”

話剛說完,她的嘴巴就被捂住了。

只見方青衣看著她,極為憂心,低聲道:“不要胡言亂語,我聽到倒還好,若是其他人聽到了,你就麻煩了。”

說到這裡,她又笑了起來,臉色痴纏,迷離道:“我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呢,但那是很遠很遠的事了,後來便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