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曉欲言又止,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往下說。

鳳衿當然不能讓她說下去,她睜開朦朧的雙眼,虛弱無力地看著喬思遠,“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隱約看到有個穿長款風衣的面具男人把那幾個保鏢抹了脖子,當時我想喊救命,但對方根本就不給我機會,為了擺脫他的鉗制,我拿起魚缸就砸暈了我自己。”

鳳衿往喬思遠身後掃了幾眼,然後手指顫抖地指向他身後,“長款風衣,面具男人,他怎麼那麼符合嫌疑小黑人的特徵!喬思遠,快把他抓起來吊在樹下打三天三夜。”

對於這種下三濫的把戲,夜凌雲嗤之以鼻,“城主大人,你不會連她這種鬼話都信吧。”

鳳衿面色蒼白地抱緊自己,“你個不要臉的渣男,剛才還說我長得傾國傾城,想要獨自霸佔我的美,眼看事情敗露,你就急著甩鍋,大半夜的我不睡覺,頭破血流地指證你,你當我吃飽了飯撐著沒事幹。”

壞人就應該讓壞人來磨,誰讓夜凌雲在京城為非作歹的,不拿他開刀都對不起她以前受過的委屈。

幽都城主掀起夜凌雲的肩膀摔向牆壁,動作那叫乾脆利落狠,看得鳳衿眼睛都直了,她只想知道離間計好不好用,但事情順利得過分詭異。

“假面,把他抓起來吊在樹下打三天三夜。”幽都城主居然按照鳳衿的說法,一字不差地吩咐下去。

夜凌雲被假面拖走時的眼神殺看得鳳衿惴惴不安,如果吊打三天三夜之後他還能活著,估計他接下來會對她展開瘋狂的報復。

鳳衿天真地以為事情發展到這裡就該結束了,然而她太低估了喬思遠的判斷力。

等所有人離開,喬思遠站在不遠處看著鳳衿,眸光冷澈至極,“傅君麟來過了,對吧?”

鳳衿很想說沒有,但她現在說的話喬思遠未必會相信。

男人怒不可遏地扣住她手腕,眸中盛放的熊熊怒焰也證明了他的情緒有多敗壞,“你真的以為我看不出是誰抹了他們的脖子?還有你額頭的傷是用什麼砸出來的,除了騙得了你自己,你別想在這裡矇混過關。”

鳳衿神色微訝,他果然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她。

幽都城主俯身捏著她的下巴,渾身上下都卷著森冷的殺伐氣息,“我是不是說過只要你不從我身邊逃走,我就為你放下屠刀,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的耐性,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他拖著鳳衿走進了電梯,電梯通往了地下負五層,偌大的玻璃圍城浮現在眼前,裡面關著個蓬頭亂髮的人,他的雙目和雙耳都藉助外物遮蔽了。

除了還能呼吸,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

“你知道他是誰嗎?”幽都城主緊扣住她的後腦勺,嗓音溫柔地湊近她的耳邊。

能夠讓幽都對他如此忌憚,還得關在這麼隱蔽的地底下才能高枕無憂的人,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他來歷不凡。

所以他到底是誰?

他們為什麼要把他幽禁在這裡?

“聽聞國主葉氏在那場動亂中下落不明,其實他沒有死,他只是被我父親帶回了幽都,每天都在這裡過著樂不思蜀的日子。”

男人的聲音比小提琴還要好聽,可是他用最好聽的聲音說著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

曾經的幽都城主因為覬覦沈夫人的美貌,求而不得的他因愛生恨於是發動了震驚世界的南辰洲慘案。

自那以後南辰洲的國都滿目瘡痍,國主葉氏下落不明,儘管葉家三子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放棄尋找,但他們踏破鐵鞋尋覓多年也一無所獲。

沒想到他還活著!

只是曾經的葉氏國主有多風華絕代,那麼他現在就有多窮困潦倒。

幽都城不僅踐踏了他的家園,還碾碎了他的錚錚傲骨。

鳳衿緊緊捂著胸口,感覺好像被人紮了幾千幾萬刀。

此刻被關在玻璃圍城裡,過得不人不鬼的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那是給予她生命的人,她怎麼能不心痛?曾經看小山遞來的資料,照片中的人風華無雙完美無瑕,讓她心中無比神往。

眼淚無聲滾落,女孩眉眼間的驚豔絕倫如絢爛星風般散盡了,她就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偶娃娃般摔坐在地上,“喬思遠,只要你放他走,我便如你所願留在幽都,以後做你的女人也好,給你生孩子也罷,我再也不會想著逃跑,我再也不會和你對著幹了。”

“是嗎?”幽都城主冷笑反問,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的小獵物,眼神陰沉得宛如暴風雨籠罩下的深海,“我曾經也想在老丈人的見證人,和你在幽都舉辦一場盛世婚禮,只要能和你在幽都幸福地生活下去,從此外面的地位權勢都與我無關,可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回事呢?”

他面無表情地按下電源開關,高壓電流透過鐵鏈傳導而下,玻璃圍城裡人無疑承受著撕心裂肺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