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蒸汽機車轟隆隆地沿著鐵軌一路向北,在群山間留下白色的煙跡。目的地是遙遠的北海道。

對於事業有成、時間寶貴的成年人來說,每個小站都停,需要坐足十二小時才能抵達終點的火車遠遠比不上高速列車。

但年輕的男女喜歡搭乘這輛慢車,因為可以沿路欣賞山間的景緻,鬱鬱蔥蔥的青山澄澈而空明,女孩們將頭安靜枕在身旁男孩的肩膀上,享受著難得的靜謐美好。

“呼……呼……呼……”

路明非靠著楚子航的肩膀呼呼大睡,嘴角開始淌出哈喇子,也不知道做夢夢到什麼好吃的。

自上車後就沉默寡言,但吸引不少年輕女學生目光的年輕人刀一般凌厲的眉頭緊鎖,襯衫下的肌肉像是鐵鑄成的一樣。

“啊,師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路明非一個恍惚醒過神來,摸了摸嘴角的口水開始道歉。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麼心這麼大,竟然在這樣危險的火車上睡著了。

隨即男孩下意識地想要去看一眼此行的目標。

“別回頭。”

坐在對面的凱撒·加圖索放下手裡一本英譯紙質書籍小聲道,封面是張簡約且寂寥的抽象畫,名字叫《挪威的森林》。

這是凱撒上車前隨意在書店櫃櫥間抽的,聽說作者村上春樹是個競爭諾貝爾文學獎的有力選手。

路明非連忙止住窺探的動作。

混血種的感知相當敏銳,李龍淵也曾經說過,對於強者來說,視線是有重量的。

就像當時的皇帝僅僅用一道目光便將鬼窟最強的統領山大王碾為血泥。

“我忽然有些迷上這本了。”

凱撒輕笑著說。

“村上春樹的筆尖描寫相當細膩,字裡行間將青少年那種孤獨困惑的情感栩栩如生地展示出來,更能使讀者感受到生命的悲哀與無力。”

這些話看似在說讀後感,又何嘗不是在說,他們盯上的那位正在後節車廂坐著的年輕人。

櫻井明的鼻子略微抽動,如野獸般吸吮著每一縷氣味。

他可以藉此分析出車廂裡每一個人的狀態,例如對面穿著米色羊毛裙的女孩在動情,她旁邊的男孩在偷偷輕吻她的耳垂,女孩的體味中荷爾蒙的氣息驟然升高。

如果不是靠這狗一般的鼻子,櫻井明也不能多次逃離蛇歧八家的視線,並犯下樁樁血案。

凱撒和楚子航甚至會將路明非臉上塗脂抹粉,穿上可愛的洛麗塔套裙,打扮成可口又懵懂的漂亮女孩送到櫻井明嘴邊。

如今他們只能依靠源稚生一行,先將車廂內的路人們與危險目標隔開再動手。

凱撒並非沒有提過,伴作列車的乘務員,推著賣餐食便當的小車接近對方,趁其不注意再提刀暴起的預案。

但這方案被源稚生否決了,因為他們不能將整個車廂普通人的命當作賭注,用來賭櫻井明是否能夠及時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