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後,加州社群

身材高大的少年一身長衣長袖,腦袋緊緊按著頂卡其色棒球帽,騎著山地腳踏車就要出社群門。

“林少爺,您的快件送到家了嗎?”

一旁值班的保安喊住了他,儘管老張並不喜歡這為脾氣暴躁的少年,卻還是盡職盡責地問。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道兇狠如狼的眼神,男孩甚至直接單手掐住中年大叔的脖子將他抵在崗亭邊上,小臂之上青筋暴起,盯著他惡狠狠地低聲說。

“都是你這個蠢貨害的我,才讓我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不識抬舉的老東西,你也別想好過。”

林則宇跨坐在車上低垂著眼。

呼吸愈發艱難,面色漲紅的老張這才看清他那帽簷下額髮遮擋住的眼睛已經被紅血絲布滿,一點點的金色自猙獰的血瞳裡擠出來,像極了惡鬼。

老張頭一歪,也不清楚是暈了還是死了,就被男孩一腳踹進崗亭內,再將門掩上後騎著山地車飛速離開。

林則宇的腦海裡不斷回溯著昨晚的場景,亮著野獸般黃金瞳的男人們用刀抵著他的頭,讓他認清照片上的年輕人,再將另一支進化藥遞給他。

囑咐他無論用什麼辦法,今晚也要將裡面的藥劑推入照片上那傢伙的頸動脈內。否則無論他怎麼掙扎逃跑,也只能是死路一條。

“嘖嘖,老吳,這小鬼做事手法真粗糙。要不要給他收收尾。”

豔陽高照的社群門前,空無一人的崗亭旁傳來男人調侃的聲音。

“垃圾也需要回收嗎?能值幾塊錢?”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完全沒有將昨晚對林則宇的承諾放在心上。消耗品當然不值得多花心思。

“我已經等不及了啊,真想讓正統那群自以為是的傢伙們看看。原來一群躲在陰暗溝渠裡的老鼠,也敢在白天出來覓食的。”

他迫切的聲音消散在風裡,空餘下灼烈的恨意。

血獒那傢伙儘管蠢了些,卻好歹陪著自己走過這麼些年,就是養條狗不明不白死了也不能輕易算了。他的仇一定要報。

吳曉如是告誡自己。

下午的天氣晴和,暖風吹過河堤邊的青草地,拂起一陣漫天的白色蒲公英。

路明非很巧地碰見同樣正離家往影院走的陳雯雯,於是兩人一同在鋪著鵝卵石的沿河路上慢慢走著。

“路明非你這紙袋裡裝著什麼?”陳雯雯今天穿著入學時的棉布白裙子,一股好聞的香味直鑽向身旁的男孩。她捋了捋隨風垂落的髮絲問。

路明非則支支吾吾地,不敢提前告訴陳雯雯是要送給她的特別花束。

“卡塞爾學院的面試官給你發訊息沒有,我聽人說三天內沒動靜就應該是沒戲了。”

見男孩漲紅著臉,陳雯雯輕笑著換了個話題,神情有些黯然。

“沒有,我也沒收到。”

路明非搖了搖頭,沒敢告訴她自己已經拒絕了電話那頭美國老教授痛哭流涕地招生勸說,毅然決然地選擇站在美色,呸,幸福這一邊。

“那你以後打算上哪所學校?”女孩叉著手,素白柔嫩的手指纏在一處。

“不清楚,你打算去哪?你會報本地麼?”

路明非又搖了搖頭,心裡沒說出的話是你去哪我就去哪。

“隨便哪裡,熟人多的地方就好。”男孩急中生智地補一句。

“嗯。”然而女孩只是低頭輕輕笑了笑。

兩人低頭默默地走,路明非覺得似乎與陳雯雯間有了種微妙的默契,青春萌動的氣息就充斥在男孩女孩的腳步間。

“喂,他為什麼看起來滿臉羞澀的樣子?”對面有人陰惻惻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