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駱琳完全沉浸在歌聲裡了。

她的聲線柔美、純淨。這首歌唱得婉轉纏綿,像一個經歷傷痛的女人,在心底呼喚她的戀人。整個包廂裡,都瀰漫著滄桑、讓人揪心的憂愁和疼痛。

在氤氳的光線,她明亮的眼中透出一層薄霧,面孔的輪廓柔美而嬌弱,像一朵風雨中嬌豔的花,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心生憐愛,想要觸控和呵護,我也不例外。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駱琳,讓人心疼的駱琳。她平日裡展露的只是她的外殼。

她渴望的只是愛人那一雙溫暖的掌心、擁抱和親吻。

眼前的駱琳讓我有一絲恍惚,彷彿此刻坐在我面前呼喚著我的是惜悅,蠱惑著我應該去緊緊擁抱她,讓她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和一個安全的懷抱。

樂聲漸落,我的眼眶發酸。

駱琳抓起酒瓶就往嘴裡灌,被我伸手奪了下來。

“慢點喝。”我輕柔地對她說。

她悶不作聲。我只好拿起一支酒陪她喝。

似乎,只在這極短的時間內,我已經窺透了她的隱私與秘密,我對這個女人的認知,又更深了一個層次。

駱琳選的歌曲越來越憂傷,酒也越喝越多,越唱越傷心。最後,我按下了暫停鍵。“這裡太悶了。咱們出去走走吧。”

她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伸手拿了包,站起身。

“酒。”她看著桌上還沒有開瓶的酒說。

“我帶上。”我說。

街道上人已經減少了,但馬路上的車依然很多,空氣中夾著一絲悶熱和汽車尾氣的味道。

“我帶你去個安靜的地方,如何?”我突然轉過頭對她說。

“好。”我猜,她現在肯定也不想回家。

我叫了計程車,載我們去了小梅沙。

深夜的沙灘上,人已經很少了。涼涼的風裹著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空氣中夾著海水淡淡的腥味。海面上,月光落下一層清輝,隨著水波的流動,泛著銀色的光芒

我們拎著自己的鞋子,沿著潮汐撲打的沙灘,朝深處慢慢走去。留在沙灘上深深淺淺的腳印,很快就被潮水衝沒。

在幾乎已經看不到人的一個小山頭,我們找到一塊礁石,坐下來,我將酒擺好。

“來,咱們一醉方休。”

“好。”駱琳爽快地跟我碰瓶。

酒瓶玻璃互撞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脆,而面前的空曠讓人的心境豁然敞亮起來。

這裡,不再有憂傷壓抑的氣息。也沒有因為燈光幽暗、共享隱秘而生出的曖昧的味道。月光下的駱琳,一張清澈的面孔上已經看不到那份濃重的哀痛,卻依然留著一抹淡淡的憂傷。

“你知道嗎,今天是我們計劃中訂婚的日子。”她輕輕開口,“從一早開始,他就不斷……可以說是乞求。”

駱琳又喝了一口酒。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看到他的樣子,我很難過。難過的是,他不是因為愛我,而是為了自己人生的捷徑而放棄自尊。”她看著遠處的大海,嘴角浮起一絲自嘲:“你說人生真的有捷徑嗎?”

“當然有。”我很認真地回答。

“嗯?你也這樣認為?”她歪著腦袋打量著我,眼中透出深深的失望。

“是的,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其實……”我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們所選擇的捷徑,也許能得到一些東西,但絕對是以失去更多東西為代價換來的。換句話說,最終都會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