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對藩王雖然優待,但是管理卻一向嚴格。

藩王的祿廩都有地方承擔,到了隆慶年間,各地藩王歲支祿糧870萬石。

這還不算俸祿等其他,自從張居正成為內閣元輔,朱翊鈞和師傅兩人聯手,這些年才發了一年的俸祿。

藩王太有錢了,太監們當然要過幾手,內官監一樣如此,只要藩王們準備動工府邸,先交銀子來。

例如湖廣衡州府修建桂藩府邸,一次性給了四萬兩銀子都沒同意,加碼到了五萬兩銀子才讓得之。

周衝點點頭,什麼事情該管,什麼事情睜隻眼閉隻眼,掌領西廠這些年來,該懂的他都懂了。

只不過,很多事情不去看的時候,根本想不到下面的人膽子會有多大。

特別是在封閉的環境中,多年下來人們習以為常,哪怕內官監的掌印太監,可能自個都不清楚內官監下面有多少的陋習。

很多人做壞事,已經把這些事情當做了常態,連遮掩都不動了,周衝都不敢信。

連先帝爺的皇陵之事,下面這些人都敢打主意,前年下雨不斷,導致皇陵有損壞,修葺皇陵,皇爺發帑銀五十萬兩銀。

連賬冊都懶得造假,一應開支才二十幾萬兩,問他們其餘的銀子花在何處,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此事驚動了內官監掌印太監,他親自趕來過來,此處已被西廠緹騎查封,一應人員都被監管。

他哭喪著臉,見到周衝就喊道,“此事我絕對不知情,周官一定幫幫我,在皇爺面前周旋一番,我定有後報。”

聖人登基這些年來,竟然還有人敢把主意打到聖人都上,內官監掌印太監嚇壞了。

發生在別處,內官監掌印太監只會感嘆一聲,卻發生在了自己治下,一句不知情,絕對不是好理由。

“你自求多福吧。”

周衝甩了袖子,直接去了內廷面聖,把此事如實稟報。

朱翊鈞愣了愣。

太監們貪汙貪到他的頭上來了,不敢信也不敢不信,把事情首尾問了個透徹。

“朕的銀子,竟然這麼好拿。”

周衝不敢不跪,此事雖然是內官監下面的人所為,但是他領西廠這些年,也不能說沒有責任。

一個監察不利的罪名,並不委屈。

只能說,二十四監,涉及內廷外廠各處,範圍太大太大了,很多地方又太封閉了。

“這不是貪汙,這是欺君。”

聽到朱翊鈞的話,周衝立刻答覆,“這些人罪該萬死,聖人勿惱,奴婢一定讓這些人後悔。”

“你去,大查特查。”

朱翊鈞起身,想了想,又說道,“雖然只發現了這一件事,但是沒有露出來的事還不知何其多,你要全部查出來。”

“奴婢遵旨。”

“這就是要朕讓你整風的目的,很多事情,就壞在了制度敗壞上面,他們這些人,有什麼權利可以這麼做?就是上面的人不管事。

那內官監的大太監們,難道沒有責任?就是因為平日裡放任不管,才有瞭如今的事情。”

“皇爺的意思是?”

周衝抬起頭,他沒有權利動那些人,除非那些人有違法之事,就是如此,他也只能先報到皇上這裡定奪。

“他們不好好辦事,讓朕不好過,那朕也不讓他們好過,下面的人要查,他們也查,把他們查個乾乾淨淨。”

周衝明白了,領旨退出了乾清宮。

西廠放下其餘事,全部駐進了內官監,從上到下開始查起,人數不足,那就一直查,慢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