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上,說的是張居正做過的事,但是水無常勢,人是會跟著形勢變化的。

“先生說的是。”朱翊鈞不漏聲色。

“且今天天氣盛暑,望皇上在宮中,慎起居,節飲食,以保養聖軀,茂膺萬福。”

“知道了。”

朱翊鈞吩咐左右,“與先生酒飯吃。”留張居正午飯。

張居正推諉不過,拘促的吃完飯,離開時,朱翊鈞又賞賜白銀五十兩,紵絲四表裡,內中有蟒龍,鬥牛各一匹,讓太監準備。

張居正叩首承恩。

小皇帝心思深邃,手段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貶逐高拱之事,人們都以為是馮保的手段。

如果不是馮保悄悄告訴自己事情經過,連自己都瞞了過去。

如此幼主,絕不可輕視之。

張居正一萬個心思,如今也不敢輕動。且非不為也,實不能也。

自己地位未穩,朝堂盡是高拱遺人。

幼主深沉有城府,心思莫測,張居正不敢獨攬朝綱提拔自己親信,朝中無人又如何做事呢。

張居正想要開口推薦自己人入閣,又怕幼君多疑。

送了張居正離開,朱翊鈞開口去釣魚。

這是朱翊鈞前世帶來的習慣,每當需要思考大事,都會在垂釣的時候,在自然環境中思考得失。

朱翊鈞突然提起要釣魚,梁大忠笑眯眯的說已經準備好了。他回來之後,每日都會準備,朱翊鈞偶爾來了興致,不需久等。

在幾處朱翊鈞常去的地方,他會暗中提前打好窩點,窩子打的尺度適中,既不讓能輕易的就釣上來,也不至於半天也釣不到一條。

朱翊鈞提起線,察視了魚鉤,蚯蚓還是活的,鉤尖從中穿過,不漏鉤尖,使其能擺動,吸引魚兒咬食。

滿意的點點頭,朱翊鈞下了鉤,盯著恢復平靜的湖面出神。

張居正萬一和歷史發生了變化,不在有大魄力改革,而是怠於權勢怎麼辦?

有多少人能做到願意放棄安穩的日子,選擇逆流而上呢?

如果張居正變了,自己應該選擇誰呢?

審視了自己所瞭解的重臣,最後發現,目前還真找不到能做到歷史中張居正能辦到的事情。

連已病逝的顧命大臣高儀復生也不行,此人雖然有資歷,但是性格就不是能主導改革的人。

得罪所有權貴,六部,府縣,並還能壓下所有人的埋怨,按照他的要求辦事,這手段非常人能辦到的。

自己也不行,就算能辦到也絕對不能自己下場改革。

朱翊鈞內心不平。

“皇爺爺,魚咬鉤了。”梁大忠伏著身子上前,在朱翊鈞耳旁一側輕聲提醒。

朱翊鈞看了一眼梁大忠,突然升起要把他調回司禮監的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