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神的貼身保鏢或許很厲害,但負責二十四小時盯梢的人又不是這群人,溫意想要甩開這樣的一群小羅羅,自然不在話下。

甚至她還利用過去學到的反偵察技巧,故佈疑陣,將自己的行蹤引到距離A市市中心不遠處的小優山去了。

小優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裡頭若是要藏個人,短時間也不那麼容易找到。

夜裡不到三點,溫意已經甩開所有的麻煩,悄無聲息的進入了清遠中學的植物園。

幽深的夜,天際依然黑黲黲的,盤旋的風颳過月季、茶花、百日草、天人菊組成的花圃,帶來陣陣泛著泥土的潮腥味。

溫意無心欣賞,剛準備摸個方向找找住宅區,往前一看,發現汪福年正站在花圃旁等著她。

老頭一看到溫意過來,連忙顫巍巍的跑過來,溫意怕老人家雨天路滑摔倒,也急忙忙奔過去。

汪福年剛跑兩步,溫意已到了他的跟前。

“剛下過雨,路滑。”

她又問:“怎麼還沒睡,在等我嗎?”

汪福年囁嚅了下嘴巴,也沒否認:“嗯,怕你不認識路,這個植物園比較大,不常來的人容易迷路。”

說著,把溫意帶進園子裡,往住宅區方向走。

路上,汪福年又說:“我找了個醫生過來,他曾是我的學生,特意讓他來給你母親看病的。只不過這人看著不太討喜,你別嫌棄。”

溫意腳步一頓。

她沒想到,汪福年連醫生都準備好了。

溫意向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容易被打動的人,可今晚,她似乎又動容了一次。

“福年爺爺,謝謝你,”溫意感激表達的有點急切,“真的,謝謝,真的謝謝!”

汪福年無聲的笑笑:“沒事,孩子,回去吧,醫生還在等著呢。”

汪福年帶著溫意七拐八拐,繞到了一小片五角楓林的後方,穿過一座兩米長寬的小木橋,便看見了一排亮著燈光的磚瓦房。

“這裡原來是植物園的員工宿舍,可惜,植物園劃給清遠中學後,校方為了節省開支,裁減了很多員工,如今這裡只住著我一個人了。”

汪福年話語裡不無感慨,回憶起往事,那雙蒼老的眼睛密佈柔和的光。

“倒要感謝清遠的校長,難為他了,給了我一處容身之地。”

溫意靜靜地聽,沒多說,也沒多問,她很好奇汪福年的半載人生軌跡,可又怕勾起別人的傷心事。畢竟全家死絕只剩他一個人苟活,說起來真是一種傷害。

汪福年領著溫意進了其中一間屋子。

屋內光很亮,房間不大,卻到處立著書架,書架上擺滿了被人翻閱到發黃的舊書。

靠牆位置有一張脫了皮的鐵皮桌,桌上有一隻包了花布套的保溫壺,保溫壺旁有兩隻老式寬口茶缸,其中一隻茶缸正冒著熱氣,而貼近牆壁位置,趴睡著一個穿黑色破夾克的中年男子。

汪福年看到中年男人在睡覺,小步走過去拍了拍對方的肩。

“小江,醒醒,人來了,醒醒!”

名叫‘小江’的中年男人醒了過來。

抬起頭,是一張餐風露宿的黑紅的臉,下巴留著長短不一的鬍子,眉毛黑而密,亂糟糟的頭髮在燈光下呈現油狀色調。

他兩指捏著眉心,含糊的‘唔’了聲,顯然還沒睡醒。

溫意把陳荷放到靠近右牆的木板床上,禮貌的順著汪福年的稱呼喊了聲‘江叔叔’。

這一聲‘江叔叔’,成功的驅散掉了江增的瞌睡蟲。

江增睜開眼,佈滿血絲的眼睛朝溫意看過去,只是簡單的一看,溫意已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剛烈。

“怎麼來的這麼晚?”嗓門挺大,半個屋子都震動了。

溫意和汪福年都想解釋下原因,誰知,男人站起來說:“不用解釋,我懶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