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鬢裁新綠,霞衣曳曉紅。待歌凝立翠筵中,一朵彩雲何事下巫峰。趁拍鸞飛鏡,回身燕颺空。

莫翻紅袖過簾櫳,怕被楊花勾引嫁東風。”

這首《南歌子》是一位有名的詩人在酒醉時所寫,借詩文來讚美當朝一位妃子的美麗歌喉,婉轉清揚。

大安歷四百四十二年歲末,中州朝廷正式冊封先帝第三子慕容時,為安國王君爵位,賜登州三十郡府,另賞黃金白銀各萬兩,即日前往登州之藩。

詔令一出,列國的議論聲便沒有停過。一邊說是對安王失去皇位的補償,一邊又說是給安王封地偏遠的安撫。城外的人難以下定論,中州城內的人卻傳的有模有樣,說是新帝陛下親筆手書的詔令,安王也歡歡喜喜的接了詔令,二人皆是一派皇室和睦的表情。

傳的人多了,老百姓也漸漸相信了,畢竟打斷骨頭還連著經,帝君和安王可是至親的兄弟啊!

但是,就在安王慕容時去國離京的前一日,帝君又下了兩道詔令。

第一道詔令,便是追封自己的生母謝皇后,為昭德順仁天聖太后。

第二道詔令,則是追封先帝的元妻連皇后,為昭肅端毅淳太后。

一時間,百官譁然,連皇后乃是先帝的結髮元妻,出身丹東王室,曾經也是撫育過先太子的人,怎麼就要比先帝的繼後謝氏矮了一截,尊號還少了一個字!

新帝這是要將大安的禮法和列祖列宗的規矩置於何地?!!!

當日,大清殿正門口,便有數名御史太夫,以死相諫,撞柱在大清殿外!

“聽說一共死了七位大人,都是朝中名望頗高的重臣!”左青鸞斂聲屏氣的說道,這等悖逆人倫的君主,左青鸞閱遍史書都極少見到。

景幸華坐在奉元殿中,看著殿上的數位大臣,他們皆是為了左青鸞所說的這句話而來。

聽了左青鸞的訊息之後,無一不重重嘆息,卻又毫無辦法。

中州朝廷的臣子還能以死明志來勸諫慕容許回心轉意,而他們僅僅只是藩國的臣子,又能如何呢?

景幸華扶了一下額頭,眸色晦暗,等著他們嘆完氣之後,才開聲說道:“安王今日已經駕車離開中州城,前往登州了,他作為陛下的兄長,尚且不能勸導陛下回心轉意,諸卿又何必嘆息,徒增苦惱!”

景幸華理解他們作為臣下的心情,但慕容許如果是個能聽人勸的主子,前一世這大安皇朝,又何至於那麼快的亡在他手裡!!!

“登州偏遠苦寒之地,安王恐自身難保,他即便是想勸諫,卻實在無能為力!”左太史不無憐憫安王慕容時。

是,因為新帝慕容許繼位之後的一系列舉措,過於悖逆常倫,已經引發諸多不滿,眾人越是不滿,便越是同情在奪位中失敗的安王慕容時。

“先帝一共七子,長大成人的只有四位,當年先太子慕容晗弱冠之禮前夕,突發心悸,驟然而亡,一時朝野震痛不已!四皇子則是常年臥病在床,未撐到弱冠之年便去了,最終只餘下皇三子和皇六子兄弟二人,如今卻也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屈太傅實實感慨萬分!

“他們兄弟二人,自出生起,便註定此生都不會和睦!孝仁帝君生前,宮中傳出過多少起風流韻事,大安境內,可謂人盡皆知!”景幸華輕笑一聲。

孝仁帝君自詡仁孝治國,以恩德教化萬民。但他的一生,留給世人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生性多情,尤愛美人的軟腰細足,巧目盼兮!

孝仁帝君慕容澹的結髮元妻連淮南,出身丹東王室,十六歲嫁到中州,那時的慕容澹還只是一名普通的皇子,婚後夫妻恩愛非常,不久生下一兒一女。

可這樣的好時光,也僅僅只維持了十年之久。

在他們成婚的第十年,慕容澹從一名普通的皇子躍升為大安帝君,高坐龍椅,從此萬萬人之上。

就這樣,連淮南迎來了她與慕容澹的第二個十年,頭一年,慕容澹對她一如既往的恩愛體貼,冊封她為中宮皇后,入住南凰殿;冊封他們的長子慕容晗為太子,長女為連城長帝姬。

那一年,慕容澹雖然朝務繁忙,但他還只是連淮南一個人的夫君。

登基後的第二年,連淮南又有了身孕,朝中便有人進言後宮充盈,才是皇室興旺之象!

“可憐那賢惠明達的連氏皇后,撐著有孕的雙身子,為自己的夫君選新納妃。當下便選出十位從諸侯國中選拔出來的美豔佳人,入宮陪王伴駕。”一個蒼老的聲音陡然傳來。

安王慕容時的車駕離京的這一日,中州的風雪再一次席捲全城,出行十分艱難,而隨行的護衛和家丁卻不敢有絲毫的放慢腳步,只盼著跟隨主子早日離開這是非之地,去往登州封地,越快越好!

王駕行過中州大街,殊不知街道旁有一家半掩著門的酒肆內,幾位後生晚輩正纏著一位老者,在回憶當年的“南凰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