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進去看一看嗎?”景幸華輕輕道。

這是她第一次在銀修的眼睛裡,看到有不同的情緒夾雜在一起。她抬手示意,讓扶搖和宮人們都等候在殿外,她陪著銀修第一次踏入這朝蔚殿。

殿門雖未上鎖,但是殿內仍空無一人。

朝蔚殿的前院裡種滿了辛夷樹,現下的時節,樹上結滿了紅色的果實,紅果綠葉,十分清麗。

進入正殿之中,室內陳設,無一不精緻華美,絲毫不遜於璇後的璇璣殿。

“聽聞,朝蔚夫人生前與瑤光王君的感情十分冷淡,並不和睦。”回到青沐殿中,景幸華才緩緩說起。

剛才在朝蔚殿的時候,她怕銀修觸景傷情,再憶起往事,更添悲切,於是不敢多問。

“他們,感情不好!”銀修逐字逐句說道,面無表情。

夜色沉舊,無星無月,悶不透風。景幸華就靜靜的聽著銀修斷斷續續的說起,朝蔚殿裡的那些陳年舊事。

“我出生的前一日,王后生產血崩,父君守在那邊一日一夜......我母親,獨自一人生下了我。”

璇後和朝蔚夫人同時間段生產?那為何,瑤光王宮裡沒有與銀修年齡一般大的孩子?

“王后生下的孩子,體弱,不到十日便夭折了。”

哦,原來如此!

可是,正妃產子血崩,不久後孩子又夭折,即便側妃平安生下孩子,應該也不會得到祝賀吧,而且還是不得寵的側妃。

可想當年,朝蔚夫人的處境在宮裡是多麼艱難。

“我母親生我的時候,也是難產,痛了許久,險象環生才生下的我。”銀修道。

景幸華往回推了一下,銀修出生的那一年,是大安歷四百二十年,瑤光文成君十六年,按照史冊記載,那正是文成君在外征戰,世子銀元奉旨監國的那幾年。

“我聽聞朝蔚夫人,乃是百國聞名的美人。”景幸華試圖喚起銀修心裡比較好的一段回憶。

銀修輕輕微漾,起身走到殿內一個書案上,找出一副塵封的畫軸,遞給景幸華。

景幸華一下明白了什麼,雙手接過,緩緩拉伸開畫軸,不由驚呼:“好看!傳聞果然可信!”

如果說用花草來形容美人的話,澤國的蘇太后是空谷幽蘭,清麗脫俗。

那麼朝蔚夫人就是明耀含英,姿容絕麗的辛夷花。銀修果然肖母!

“禹戈,你好像朝蔚夫人。”景幸華嘆然。

“我從出生起,就很少見到父君,他並不喜歡我們。每次見到他,總是在各種宮宴上,我不喜歡宮宴,也不喜歡見到他。”難道見到銀修臉上露出了一絲鄙棄的目光!

景幸華緩緩收起畫軸,低聲勸道:“或許並非如此。白日裡,孤,見那朝蔚殿.....”或許是那位情感複雜的銀元王君,另一種珍視的方式。

景幸華其實更願意相信,銀元王君對朝蔚夫人,是有深厚感情的。

“朝蔚殿,的確是他建給我母親的。”

“我母親這一生,困在這宮裡,除了那座朝蔚殿,什麼都沒有。”

這便是君王的無奈。宣之於眾的,或許不是真的。秘而不發的,卻成了一生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