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狗,後來都死了嗎?”景幸華忽然問道。

“嗯,有一回三皇子在湖邊玩水,被樹叢裡突然躥出來的大白,嚇得掉進了冰寒的湖水中,高燒不退。帝君下旨,將永懷殿包括大白在內的七隻小狗,全數杖殺。”

講到此處,愣是將殺伐大權在手的景王都怔住了。

“因為這個事情,慕容許在永懷殿哭了一個月才罷休,別提有多鬧心了!”說起這一段記憶,鳳執的感受似乎並不好。

“那後來,是因為時間久了,就不哭了嗎?”

“他日日傷心,又只敢在永懷殿內哭。於是我去空桑殿,將三皇子豢養的一對仙鶴弄死了。順便給他拔了兩根羽毛,他從此再不提狗的事情。”鳳執說出這話時,一臉風輕雲淡。

景幸華乾咳了幾聲之後,連忙喝了一大口酒。

“好了,我的事情說完了,該說你的事情了。”鳳執看向景幸華,好整以暇的問道。

“本君,有什麼事情?你不是聽你太傅都說過了嗎?”景幸華突而低下頭,輕聲說道。

“也是。那說說今日的事情,阿昭去見了澤國太后,似乎心情不佳。”鳳執自顧自的說。“不過我白日裡陪慕容許去見了澤王姜黎,他與魏徵將軍,確有幾分相似。”

鳳執說到澤王,景幸華又想起蘇蘭幽這位傳奇女子的一生。

“本君,今日讓魏徵去見了蘇太后和澤王。明日過後,怕是再沒有機會了”景幸華頓頓說道。

“你不恨魏徵叛國嗎?”鳳執略微驚訝的問道。

“恨!”景幸華狠狠說道,旋即她又低下聲來:“可是,他與蘇太后,這一生也挺可憐的。本君不是可憐他,只是可憐蘇太后。”

景幸華酒意上頭,將蘇太后的事事情跟鳳執簡略的說了一遍,然後長呼了一口氣。

“你知道,蘇太后她那個爹有多不是人嗎?為了一己私慾,折了一個又一個女兒在那個鬼王宮裡。”景幸華憤憤說道。

“還有那個澤國先王安和君,髮妻在世的時候,不曾善待她。人死了,開始懷念。”

“還自詡深情,說什麼將髮妻的妹妹封為王后,是看在姐姐的份上,又變態的喜歡讓妹妹扮做姐姐。真是有病!”景幸華越說越激動,氣憤難平。

鳳執頭一次聽到景幸華說了這麼多話,微覺驚訝,轉而卻不禁笑了。但又見她情緒實在激動,於是只好將笑意忍下去,伸出手輕輕的幫她拍了拍後背,手掌也避不開的觸到了她柔軟的長髮。

“好了,別生氣了。榮華富貴,終化作煙雲,那蘇家現如今不也是面臨著國破家亡麼,也算是得了報應。”

景幸華慢慢的冷靜下來,雖不再情緒高漲,然鳳執見她眉宇卻更為冷倦。

在景幸華說到蘇太后那個枉為人父的爹時,她還說了一句:“世上簡直沒有比他更無恥的父親。”當時鳳執聽到這句話時,微微一怔,心裡不由接道:“怎麼沒有?你自己的父親,就是啊!”但是他卻不敢說出來給景幸華聽到。

而這一刻,景幸華或許是自己想到了。她冷靜並非看破,而是同病相憐散發出來的悲傷。

鳳執知道此時說什麼都無用,只將景幸華輕輕的攬在懷裡,繼續輕拍著她的肩膀。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了許久。

另外一邊,屈慕璇正在各處找景幸華,剛好看見銀修走近,連忙上前問道:“銀修公子,您可曾見到我家君上?”

卻見銀修臉色微動,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屈慕璇心中十分疑惑,他知道銀修素來話少,只是這回彷彿略微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他又看了看銀修,見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尋常款式的白色衣袍,看上去並不厚,可手腕上卻搭著一件銀色的狐裘大衣。

他本想順嘴關心一下,然銀修輕微頷首之後,已經快速的走開了,屈慕璇只好收起自己的那一份操勞之心,繼續去其他處找景幸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