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摸摸疼痛難忍的屁股,溼漉漉黏糊糊的,他把手伸到眼前一看,尖叫:“啊,血……”他斜視身旁突然出現的男人,額頭上刻有又大又深的刀疤。就是他飛來的一刀砍傷屁股,壞了好事。

胡林瑟瑟發抖,唯恐他再砍一刀。他來不及考慮刀疤這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也沒有了疼痛的感覺,只有一個念頭,趕緊逃命,越快越好。

他一隻手提著褲子,一隻手捂著屁股,像中槍的野狼驚恐逃竄,嘴裡喃喃道:“不得了,殺人了,殺人了。”

刀疤面對拼命掙扎哭叫的女人,顧不上追趕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他扔掉菜刀,立即為她鬆綁。

“你?”滿面淚水的毅虹又驚又喜,她目不轉睛地瞅著刀疤,就像見到了親人一般。

“毅虹?”刀疤驚呼,但又不忍直視她赤身裸體的樣子,就連忙轉過身背過臉。

毅虹迅速穿好衣服,擦了擦眼淚,理了理頭髮,說:“謝謝你,從天而降,不然……”她實在說不下去了,好似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見到媽媽而嚎哭起來。

看著眼前脆弱的女人,他不知道怎樣安慰她才是。

“毅虹,不哭,有政府做主,咱去報案吧。”

“不……不能報案!”

“為啥不能?難道放過那個王八蛋?”

“我當然不想放過他,但是我是女人啊。女人,你懂嗎?”

“女人?”

在接觸毅虹之前,刀疤腦海中女人的形象就是他繼母的樣子,既兇狠又放蕩。

毅虹對兒子關愛,對難友友善,使他看到了另一種女人。刀疤這才明白,世界上的女人還有這樣善良的。

尤其讓刀疤不能忘懷的是,他與毅虹被關在同一間黑房子裡,那是多麼難熬的日子,然而毅虹從未掉過一滴淚。為了救他的命,她和思鎖冒著生命危險,闖進“繞死山”,硬生生地揮淚斬足,把自己背出了山。在刀疤的心目中,她是那樣的頑強和果敢。

他從小受著繼母的打罵,性格變得懦弱膽怯。毅虹的形象,使他的心靈受到強烈震撼,他也由膽小怕事的慫人,漸漸地變得剛強起來。

然而,他不能理解,時隔一年,毅虹怎麼也慫了?她自己遭人欺負連報案都不敢?

不把這個害人的禽獸抓起來,不還是要禍害別人嗎?只有將壞人繩之以法,好人才能安身。這是他在餘州的日子裡悟出來的道理。

毅虹揮淚用菜刀為他截掉半隻腳後,他被她送進了餘州市人民醫院,經過精心治療,很快康復出院。

他不願意回到自己的家,雖然不知道家境怎樣,也不知道公安會不會繼續追捕自己,但是他想,縱使家境變得十分富裕,哪怕那宗殺人命案告破使自己的冤屈昭雪,寧可再被收容所收容,也不願意回到讓他不堪回首的那個家。

於是,他就在餘州城裡以乞討和撿破爛為生。

一天,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根據舉報線索,政府在西郊黑銅山搗毀了一窩地下收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