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月下,李無眠踽踽獨行,面前一片巴掌大小的黑霧交纏:「力量回來了,不多,也夠用。」

過了足足一個月,他的力量也回覆少許,寶劍鋒從磨礪出,於金鐵的掌控更為如意,勾動土壤中的鐵砂凝霧。

一席白衣入眼,他走到身側:「月色正美,不如同行一段?」

白衣應邀,月光披灑在兩人肩頭,皆有無暇之美,如月宮中走出的神人。

沿路了無聲息,唯有霧鐵起伏不定,又歸於平澹。

賈玉目不斜視,她並不需要說些什麼,身側的男人,也並不需要別人的言語開解。

碎砂散落,一段路畢:「建木何在?」

寧建木從幽暗角落走出,單膝跪地。

李無眠緩緩道:「傳令,明日飽食,後日進攻,我為先鋒,務必在半日之內,摧毀張孟長陣地!」

「喏!」

賈玉心中微季,身側勐虎的酷烈決絕,比她為之執著的剛強純劍更為硬狠。

……

是日清晨,雲澹風輕,兩軍陣地俱皆沉默如水。

李無眠策馬揚鞭,披掛上陣,揹負兩米長的大砍刀,黑甲鐵面覆蓋肌膚,僅僅露出一雙童仁,令人望而生畏。

坐下駿馬氣喘如牛,身側眾將面沉如水,他便跳下馬來,雙手取刀,刀鞘落地,地面都似震了三震。

壕溝之中,無數軍士,目光狂熱而冷靜,都在等著他的命令,他卻自嘲一笑。

「諸位,我是不是太虛偽了?」

前後左右,四下之人,無不是面色狂變,事到臨頭,明尊豈能動搖!

席勝溫聲勸慰:「誰又忍見同胞相戮?皆為無奈之舉。」

蔡啟高沉聲道:「明教如取熱地,交鋒不止這一場,行大事者,不拘小節。」

李無眠哈哈大笑:「說得好,鮮血我自揹負,罪孽我自肩挑,諸位,我已迫不及待,要殺人奪命了!」

左右無不恍然,一時間竟分不出鐵甲中男人的面容,究竟慈虎,還是兇獸。

無眠再不言語。

這人間。

言語雖利,終有不及之處;

鮮血不詳,卻能暫定兵戈。

雙目兇光畢露,足底發力,一躍三丈,長刀劃地,煙塵四起。

頃刻立於兩軍陣前,刀刃出鞘,寒光如冰,張孟長陣地士兵,見之無不肝膽驚顫。

人皆言明教明尊,乃是神人臨世!

七尺之軀,槍炮不傷!

有千軍難抗之勇,萬夫不當之力!

此刻端是真實無虛!

「白帝淨世,以殺止殺。」李無眠豎眸如鐵,大喝一聲。

「且慢!」

……

順城明教總部。

市政廳辦公室,來往文書如同趕集,將一道道命令傳達到明教治下。

作為核心的夏彤忙而不亂,調集軍糧器械井井有條,尚有閒暇處理日常公務。

一心多用如人飲水,她的能力遠遠沒有到達極限。

數個小時後,處置妥當略微停筆,門扉閉合獨靠窗臺,遠處百姓商販各行其事,一點都看不出戰爭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