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頓不由得捏緊了拳頭,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裹挾平民攻城的場景。

以前潘德大陸諸國的戰爭,即便再殘酷再血腥,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因為勝利者要統治潘德,如果人力都被打光了,他統治誰?所以他們會最起碼保證地在表面上保護民眾的權力。

自然包括生命權。

但是迦圖人不需要,他們的老家在海外的古巴克斯帝國,他們知道自己統治不了也不需要統治這裡,所以人口對於他們而言只是工具。

工具嘛,用壞了也就用壞了,再找新的就是。

秉持著這樣的態度,迦圖人在把長河鎮市民變成一無所有者後,還打算借他們的腦袋用一用。

與攻城器同時搭建起來的,還有一口口巨大的鍋,裡面烹煮著粥。

迦圖人要做什麼芬頓當即就明白了,一群餓到極點的人,願意為哪怕一片面包甚至一粒米拼命。

他們要扛著土堆來填壕溝,或者用他們自己填壕溝。

城牆邊上忽然傳來了騷動,芬頓走不開,讓塞西爾把訊息給自己帶回來。

幾分鐘後,塞西爾一臉陰鬱地回來了。

“有一個民兵,他看見自己的家人在那群人裡面,他想要跳下去帶親人回來,被旁邊的人拉住了,現在在那哭。”

“帶他下去,給他食物和水,關起來,別讓他和其他士兵接觸。如果他執意要離去,那就讓他明白當逃兵的代價。”

芬頓淡然下令,心裡沒有任何負擔。他自認為對自己的領民沒有任何虧欠,從不徵收任何多餘的稅款,還自己出資修建對耕作來說極為重要的水渠堤壩。

他已經在當前這個他無法改變的社會體系下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如果有領民仍然不願意為包圍他自己的生活生命而出力......

芬頓只能儘可能做到不執行最後也是最不願做的事情。

一切都看他自己。

“大人,要我說您還是太仁慈了,如果我們騎士團的扈從敢在大戰在即的時候擾亂軍心,那他馬上就會死在我們的手下。”

菲利普也一身戎裝站在了芬頓身旁,雖然他話是這麼說,但其實他心裡也不知道怎麼做最好,無論殺不殺那個崩潰的民兵,都會降低己方計程車氣。

只能說迦圖人的辦法太過陰險,完全就是無可避免的陽謀,你只能硬著頭皮吃下他帶來的苦果。

當然也要怪長河鎮的人都是一群廢物,坐擁堅固的城防還有龐大的人口,居然在不到一天的時間裡就被攻破了,號角召喚騎士團果然不如烏木護手騎士團。

“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說什麼都沒用了,想想接下來該怎麼作戰吧,毫無疑問那些市民會成為迦圖人攻城的第一波攻勢。”

芬頓絲毫不擔心這些手無寸鐵的市民能夠對他的城牆造成任何傷害,他擔心殺死這些人會給守軍帶來心理上的重創。

決定戰爭走向的從來都不是武器,而是人。

軍心散亂,哪怕他們據守的是由芬頓主持改造後的,擁有可以抵禦多重火炮設計的白鹿堡,也容易不戰自潰。

“塞西爾,你覺得該怎麼辦?”

老兵給出了他的答案,“重賞,每殺死一個市民都給予賞賜,這樣他們的愧疚就會蕩然無存,正相反,還會爭先恐後想要殺戮攻城的市民。”

芬頓愕然,菲利普則極為認同的點頭附議。

“仁慈是一個元帥所必須唾棄的髒東西。”塞西爾適時提醒芬頓,“事後,即便是國王陛下都不會責怪我們,這是戰爭中必要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