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認床的緣故,又或者今日這山中的月色太過擾人,這一晚,我失眠了。我推開廂房的木窗,坐在窗邊的書桌前,支荑望月,想著今日公子對我說的話。

回廂房的途中,公子問了我一個問題,讓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職業規劃好像有些問題。

“難得你想一輩子都只做個丫鬟嗎?”。

雖然我不知道他出於何意問我這個問題,但確實是點醒了我。

一輩子太長,我還沒有仔細想過。或者於我而言,來到這個世界應該只是我漫長人生中的一個經歷罷了,就像是一場時空旅行一般,我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過客。穿越之事太過玄妙,在內心裡還是沒有辦法接受現在的身份,我始終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再莫名其妙地穿回去,繼續當我那個靠辛苦碼字養活自己的不知名作家。

因而,對於在大齊的未來,我是沒有任何規劃的,皆以旅客自居,過一天算一天罷了。公子今日的話,迫使我面對目前的現狀。首先我已經來到這大齊三個多月了,壓根沒有要穿回去的徵兆,也沒有發現我穿過來的原因。如果真的沒辦法穿回去,要在這大齊待上一輩子,我又該當如何?

我想我的漫長假期要結束了,我必須面臨選擇,是選擇找方法回去,還是選擇規劃好在這裡的往後。我思考許久,最終還是回去的念頭佔了大半。這裡雖然有帥到天花板的公子相伴,但我還是覺得做一個現代的獨立女性更適合我。

只是我該怎麼回去呢?哎,想不到,今天的月亮好圓啊,就是不似平日裡的皎潔,今日的月亮略帶了些紅暈,像是紅月一般,好像這個在現代叫什麼來著,對血月。我記得我在現代的時候還看過一次,是什麼時候的事來著。

“啊。。。”女子的尖叫聲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接著是乒乒乓乓的打鬥聲,慘叫聲不絕於耳,還離我越來越近。

“行露,你沒事吧”公子推開我的房門,焦急都問道。此時的他只穿著中衣,白色的衣服上滿是紅色的大塊小塊的斑點,手上還握著他的赤虹劍,劍上未乾的鮮血順著劍梢滴落。公子有隨身帶著自己的佩劍的習慣,但我甚少見他的劍出鞘,這是第一次,也意味這今晚之事非同尋常。

“我沒事,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我急忙先套上外衣,儘量穿戴整齊。公子說過,女子名節大如天,再危急的關頭,都要整理好自己的儀容,不能讓人有攻擊你的可乘之機。

“有殺手,咱們得趕緊走”公子拉著衣服穿了一半的我就往外面跑去。

出門一看,外面那是刀光劍影、屍體遍佈,鮮紅的血液在天空飛灑,落在牆上、地上染紅了大半個寺院。楚莫鉉護著江如芷,他們又在幾個隨行護衛和僧人的保護下,邊戰邊退。沒辦法,對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黑壓壓的一片,如同今天傍晚的蚊子一般。

公子拉著我,加入了戰鬥,我知道,不管是因為他是大理寺卿,還是因為對方是楚莫鉉,公子都不會只帶著我逃走。這一戰在所難免。

只是這法業寺才多大,我們能退到哪裡去,這不,才沒多久,我們便被那些黑衣人快要逼到無路可退,而且我們陣營中已經有多人負傷,其中也包括公子。

“去藏經閣,那裡有道石門,應該可以阻攔一下。”一個年長的僧人叫道。幾乎沒有時間思考,楚莫鉉和公子都同意了這個建議。眾人又是和那些黑衣人進行了一番廝殺,在犧牲了幾名護衛和僧人的代價下,我們終於來到了藏經閣。

“快。快。關閉石門”老和尚大叫著,指揮者大家在敵人殺來的最後一刻,關上了那道救命的石門。

可是眾人還沒來得及喘息,外面的殺手們便找來了東西,猛烈地撞擊著石門,每次的撞擊都在石門上震出不少的灰塵碎石。

“這石門已有千年,不堪久撞,怕是撐不過多時。”老和尚嘆氣地說道。

“莫鉉,形勢危機,眼下我們只有殊死一搏了。你先和我換身衣裳,待會兒我和其他護衛們會吸引殺手們的注意,你領著僧人們帶行露先走。”公子說道,他的白衣被染成了紅色,只見他的手緊握著他的寶劍,一刻也不曾放鬆,隨時應對著要衝進來的敵人。

“那你呢?”楚莫鉉擔憂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