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狠辣(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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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瑾默然點頭。
“而且光是死,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因為朝中不是沒有熟知兵事之人,像荊王,張超這些人,只要一看軍報,一看那些來往的公文,立時就能判斷出事情的大概出來,所以到最後,罪責還是要落到為父頭上,甚至還要加上一個妄殺忠良的罪名來。”崔昂冷笑道:“所以,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將這潭水徹底攪渾,將事情往大里做,大到一定程度,這一次我在軍事之上的失敗,反而就是小事了。”
“所以必須要說荊王勾結邊軍,圖謀不軌?”崔瑾低聲道。
“他勾結邊軍不需要我陷害,那些他與邊軍將領的來往信件可是實實在在,不是我瞎編的,我只不過往裡多加了幾封而已。”崔昂獰笑起來。他加進去的那幾封,才是真正要命的,雖然用詞隱諱,但只要讀了那些信的人,毫無疑問都會認為荊王的確想做點什麼。
“這一次,是跟荊王結下死仇了!”崔瑾跌坐在椅子上,看著崔昂道:“大人,就算是如此,官家也不會殺了荊王的。”
“那又怎麼樣呢?一個背上了謀逆罪名的親王,對我還有什麼威脅呢?”崔昂道。“你是不是心中不以為然,覺得為父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崔瑾低下頭沉默不語。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崔昂冷哼了一聲:“要是你和你哥哥,但凡有那麼一個爭氣一些,能夠考上進士,有一個正經的出身,我又何必如此做?這一次找失敗了,了不起便是辭官回家,國朝前前後後與遼人作戰,打了敗仗的人還少了?可是你們兄弟倆不爭氣啊!我這要是一倒,只怕立刻就會有人落井下石,把你們兄弟兩人也打落塵埃,沒有了我,你們又沒有一個正經的出身,以後崔家怎麼辦?我告訴你,沒有了權勢的支撐,我們崔家倒下,或者就只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短。更何況,現在還有人把與遼人談判這個噁心的差使塞到了我手裡。”
“如果能與遼人談好了,未嘗不是一件功勞。”崔瑾道。
崔昂笑了起來:“你可真是天真啊!夏誡的打算,現在你還沒有看清楚嗎?集結所有兵力到大名府周邊,與耶律俊打上一場,只要能夠守住大名府,肯定就會談判,但這一次的談判,必然會是一場城下之盟,誰去談判,誰在會盟書上簽字,誰就必然在背上這個罵名為世人所唾罵!”
崔瑾大驚:“大人,現在我們還可以辭職歸鄉,不當這個談判特使。”
崔昂苦笑:“現在你父親是待罪之聲,要將功贖罪,怎麼能夠辭職?此時辭職,只會更讓官家厭惡,連一個勇於任事的評價都討不到了,所以即便如此,我也要去談。”
崔瑾的眼睛頓時就紅了。
“這也是我一力要扳倒荊王的原因所在啊!”崔昂道:“當下官家,我們是指望不上了,我讓他丟了臉。所以我必須要討好下一任的官家啊!你認為荊王會容得下我嗎?他容不下的。所以我要扳倒他,捧楚王上去。楚王一直想要扳倒荊王,但卻無處下嘴,而且他也不想落人口實,這一次我把刀子送到了他的手裡。他接過了這把刀子,就會承我的情。即便這個情面,他不賣給我,將來也會賣給你或者你的哥哥。二郎啊,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明白了!”崔瑾點了點頭。
“這一次押送信安軍等四軍那些謀逆軍官的任務,我會替你討來。”崔昂笑道:“今天晚上要為張超舉辦歡迎宴會,我也在邀請之列。有了這個任務,你就可以藉機回京避開接下來的戰事,也避開了戰後與遼人談判的事情,這個罵名,也就不會波及到你了。而你回京之後,要想辦法見到楚王。”
“夏誡會把這個事情交給我來辦?”崔瑾有些懷疑。
“他巴不得!”崔昂冷笑:“他自恃身份,不肯摻合到這件事情當中去,更不屑於在現在向某位王子示好,而且這件事在他看來,也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我出頭接下,他高興還不及呢!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啊!”
“大人,我們會勝利嗎?”崔瑾很是擔心,原本他爹地位超然,是不必介入這樣的事情當中去的,可現在,卻不得不踏進去,有些東西,你一旦沾染了,可就再擦洗不乾淨了。
“這是我們崔家現在唯一的出路。”崔昂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如果還有別的路,我豈會做這樣的事情。”
是啊,這樣的事情!
一件沾染了無數無辜者鮮血的事情,一旦這件事情做實了,還會有更多的人,倒在這個血肉磨盤裡。
周鶴鑽進了一間低矮的茅房之中,這裡,是大名府的貧民窟,也是大名府數十萬人口之中最貧窮的那些人的聚集之地。
秦敏等人就藏在這裡。
“正將,統制等人的頭顱已經被取下來了,我打聽了一下,說是歸還給家人好有一個全屍埋葬。”周鶴道。
秦敏一下子站了起來:“是不是朝廷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冤屈?”
周鶴難過地搖了搖頭:“沒有。那些被捕的軍官,仍然要被押往汴梁受審。聽說統制他們的頭顱能被取下來,是因為新來的張超張太尉念在過去與統制他們有些淵源的緣故。”
“為麼說來,張太尉也好,夏知府也府,都不會替父親,鄭統制他們伸冤了是吧?”秦敏冷冷地道。
周鶴嘆息了一聲:“張太尉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那崔昂,怎麼說也是西府知樞密院事,他們怎麼會為了統制而與崔昂交惡呢?崔昂身為安撫使,打了這麼大的敗仗,朝廷也只不過是削了他安撫使的職位,其它的職位,可是都沒有動,還讓他負責全權與遼人談判呢?”
秦敏重重地地一拳,頓時將屋裡一張本來就不結實的桌子給捶散了架。
“上京去,只能上京去了!”他喃喃地道。
“不過還是有一個好訊息的。”周鶴低聲道:“原本被拘押的那些四軍將士,都被髮了遣散費,卸甲歸田了,要不要聯絡他們?”
“當然,人多力量大!”秦敏狠狠地道。
“可是要上京,那就需要更多的路引。”
“去弄,大名府開不到了,咱們去別的地方弄。”秦敏道。“回頭我與廣信、安肅、保定那邊的幾個兄弟商議一下。”
“正將,你不回去看一看嗎?”周鶴問道。
秦敏搖了搖頭:“我是戰死了的。一旦我出現了,只怕也要被他們列為叛逆抓捕了,等到去了汴梁,見到荊王,冤曲得到伸張之後,再見也不遲。”
“好,那我再去跑一跑,爭取多弄一些路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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