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集在這裡的各類能進行遠洋航行的大海船多達五百餘艘,這些船將在這裡裝上士兵,武器,糧食等,然後揚帆起航,一路駛向山東半島。

而這個時候,廣州港那邊的船隊,應該早就起航了。而揚州的船隊,現在大概也進入到了最後的裝船階段。

三支船隊,距離不同,任務量也不同,長途航行所面臨的困難也不同,但最後,卻要在截止日前完成匯合形成一支大船隊並協助部隊登陸。

在最初領到這個任務的時候,鄭之龍只覺得首輔蕭誠一定是瘋了,這完全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是不管他肚中如何腹緋,蕭誠的命令卻不容違拗,一年多來,他與父親兩人殫精竭慮地制定計劃,而他,作為計劃的實際執行者,更是跑斷了腿,操碎了心。

現在,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豪。

一些在最初看起來不太可能的事情,真正做起來之後,才發現,原來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去解決,一個困難接著一個困難的去克服,在不知不覺之間,卻突然發現,自己距離最後的目標,居然已經不遠了。

再向前一步,便是終點。

不過為山九仞,卻又可能功虧一簣,九十九拜已經做完了,絕不能壞在這最後一哆嗦之上,所以越到最後,鄭之龍便越是小心翼翼,事必躬親,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

這是他聲名雀起,一飛沖天的最好機會。

不像自家兄弟鄭之虎,早就名揚天下,他這個大哥,卻一直是默默無聞地在老家管理著內部事務,雖然有錢也有權,但終究是有些意不平。

真要論起能力來,他又怎麼會輸給自己的弟弟呢?

這一回正是向天下人展示自己的時候,此事功成,朝廷絕對不會吝嗇封賞,以這一次的功勞再加上這些年來,自己默默地在大宋海事協會之中的功勞,一個候爺的賞賜,那是妥妥的。

很多現在看起來水到渠成的事情,其實是多少年來默默的積累啊!

能一次性地便聚集到上千條大海船,正是這十幾年來大宋海事的飛速發展,這裡麵包含著造船技術、遠洋航行技術等一系列的巨大的進步,沒有這些年的積累和探索,也不會有今日這樣的大場面。

十幾年前,大宋海貿那裡有如今這樣的威勢?那時候走船出海,能不能安全回來,得看老天爺的意思。

可是現在,大宋旗幟在大海之上已是無人敢於招惹的存在,敢於跟大宋遠洋水師作對的,便只剩下了大海以及老天爺了,其它的,皆不足論。

這一次聚集的海船之中,可有不少來自大食、波斯以及泰西。

泰西人現在正跟大食人幹仗,雙方水火不容,可是在大宋的地界之上,他們卻只能老老實實地聽從大宋的吩咐,誰敢齜牙,回頭大宋水師就能讓他們的商船在大海之上無有立足之地。

大海雖大,如今沒有大宋的許可,卻也容不下一條悖逆大宋的小舢板。

一艘裝滿了貨物的海船在碼頭塔樓的旗號指揮下,緩緩地駛離碼頭,駛向外海停泊,這一艘剛一離開,另一艘立即便填補上了上一艘離開的空缺,中間幾乎是無縫對接。工作上的高效率,體現著這些年來,大宋在碼頭管理等上面的摸索與進步。而這,並不僅僅只有泉州港口一家,在首輔蕭誠的主持之下,所有的這些管理規範,都被製成了嚴格的流程,在大宋所有的港口進行推廣。

每五十艘組成一個小船隊起航,然後在航行的過程之中與其它的小隊再組成一個大隊,每隊都有旗艦、領航,有運兵的、運糧的、運軍械的,任何一個小隊,在遇到任何情況之下,都有自給的能力。

而這,便是大宋如今在海上的實力。

等到陸上的逐鹿之戰結束了,大宋的眼光,便會再度集中到大海之上來,到了那時候,興許這些大食人、波斯人或者泰西人便該哭了!

鄭之龍的眼光,掃過了一邊的幾個服飾樣貌迥異於大宋人的傢伙身上,這些人,是那些傢伙在泉州港的領頭人。

這些傢伙要是去了大宋其它的地方,不免會被當成一個稀奇遭到圍觀,但是在泉州這裡,大家卻是習已為常見怪不怪了。

遠處傳來了悠揚的號角之聲,然後,一支彙集了五十艘海船的艦隊,緩緩拔錨起航,駛向了茫茫的大海。

儘管遠方的船隊壓根兒就不可能看到自己,但鄭之龍還是揮了揮手,說了一聲一路順風!

山東半島,登州。

知州田逢春心如死灰,看著遠處那些迅速向著這裡靠近的敵人,飄揚的大宋旗幟說明了對方的身份,那些人來自海上,是大宋水師。

從去年開始,大宋的水師便對齊國的海疆進行了無休止的騷擾與打擊,但一般情況之下,他們只是燒殺搶掠一番之後便揚長而去,很少上岸攻打城市,但這一次,自己似乎成了被他們選中的人。

沒有援軍,整個大齊成建制的軍隊,都被齊王一股腦兒地給調走了,留給他的,便只是一些地方團練,現在外面跑得跟兔子似的,就是他們了。

別說甲冑了,他們連像樣的兵器都湊不齊,讓他們去與這些大宋的正規軍隊戰鬥,委實是逼著母豬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