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難涼熱血(第2/2頁)
章節報錯
趙煥章眉頭也不自覺皺起來:“或許吧。”
李可說:“我始終覺得古代醫家說的一劑知,二劑已,不是虛言。那些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形容詞,也不一定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我始終覺得,中醫的治病能力不一定比西醫差。”
趙煥章有些擔憂地看著李可:“當你不僅僅只思考自身問題的時候,這才是危險的開端。”
李可看趙煥章,問:“趙大夫,你是經歷過什麼嗎?”
趙煥章笑著搖搖頭:“年輕時,一腔熱血。年紀越大,就越知道很多事情做不得,碰不得。你也知道我的家庭,35歲之前,衣食無憂,生活富足。”
“因家母早年病逝,所以我自幼便對醫學感興趣,跟著師父學醫多年。在那些年裡,我行醫從未收取任何診費,還時常贈醫施藥,畢竟家裡有土地,也有買賣,不缺這些病人錢。”
“後來才知道自己錯了,靠行醫收診費,是勞動所得。靠土地收租,是剝削。自己覺悟太差,但祖祖輩輩,素來如此,之前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幸好,那些年常贈醫施藥,也結下不少善緣。定成分的時候,有不少人來幫我家說話,算是落了個還不錯的下場。再後,就是改造和響應號召,跟中醫大夫們共同開辦聯合診所了。”
“雖然看起來頗受鄉人尊重,但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錯。在診治重症或者領導的時候,互邀會診,各自出一方,從和平藥中再選和平藥,這已經成行業慣例了。”
“有些時候,明知劑量偏輕,但為了穩妥,也還是這樣了。也不知到底是為了保全自己,還是為了不讓病人冒險。但像你這般膽大的,哪怕是我從前,也是沒有過的。”
趙煥章對著李可苦笑一聲。
李可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有這兩個重症患者打底,李可感覺自己似乎會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趙煥章拍拍李可的肩膀,說:“不管怎麼樣,是你救了那個孩子的命。我……我不如你。”
“趙大夫……”
趙煥章擺擺手,不讓李可再說了,他道:“走吧,你骨子裡是個倔強的人。我們被打了幾巴掌,就縮著不敢動了。而你,三年牢獄之災,都沒有澆滅你的一腔熱血。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李可微嘆一聲。
兩人回去,睡覺。
次日,繼續診治。
這一次流感來勢洶洶,病人不少,所以大夫們忙的飛起。
但農民實在太窮了,雖然有社裡承擔一半的藥費,可剩下的,還是有好多人給不起。
有些時候,確實沒法子了,人家實在太可憐了,趙煥章也就睜隻眼閉隻眼,讓寫個欠條算了。可他們都知道,這樣的欠條是收不回來的。
一直到晚上,那對夫婦又抱著孩子來了,這一次孩子的發燒已經退到37.5度了,各項症狀進一步好轉,鼻翼已不扇動了,但仍然還有些喘促和胸痛,大便還是秘結。
但至少,這條命是保住了。
孩子父母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高叢雲和趙煥章再度看向了李可。
三診方子,也是李可開的。他在前方上,加入了瓜蔞、大黃和半夏,病人現在是痰濁壅肺不能肅降,所以他的治法是利肺瀉痰濁。
又開了三劑。
孩子父母拿了藥,又覺心中有愧,讓孩子給李可磕了個頭,以謝救命之恩。
這家人走後,李可的思緒更復雜了:“也許中醫也可以治好大醫院都治不了的病人。對於生命健康的認識,中醫的千年積累並不一定會弱於搭上科技快速列車的西醫。至少,他活下來了,不是嗎?”
聞言,幾人都看向了他。
“哎,有大夫在嗎?哪個是李可大夫?我們來找李可大夫”天色已暗,卻還有人抬著床板,張嘴就急著要找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