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金桔還沒有吃完,鵪鶉就聽到自己大哥渾厚的嗓音。

“小六,怎麼想到給我來電話?”

這話就有點殺人誅心。

自家兄弟之間,打電話溝通本就是正常之舉。

不過鵪鶉簡單回憶了一下,自己近幾年好像很少給大哥去電話。

除了生意上有問題以外,就沒有太多的溝通。

“大哥,您這是挑我理了!”

“您也知道我,不喜歡出門,就喜歡在家裡待著。”

鵪鶉只能為自己辯解幾句,希望自己大哥能理解。

袁克定是在官場上搞風搞雨的主,能讓一代狂士楊度將他引為知己,自然是人精。

當然能聽出來,這些話是自己弟弟的暗中賠罪,求饒之語。

加上他也不太喜歡應酬,畢竟腿腳不太方便,也就同那些北洋老人還有一些聯絡。

現在北方勢微,南方風頭正勁。

北洋這幫遺老遺少,近些年的日子,過得都不太好,但手裡或多或少都兵馬,只是沒有領頭人,替他們說話。

光頭也不想這些北洋老人,徹底倒向張小六子。

就派吳鐵城作為說客,並許以大禮,讓大太子幫忙拉攏,將這幫有生力量,都編入中央軍。

袁克定也發揮自己能影響力,還真把這件事兒辦成了。

並且同北上統籌的何應欽搭上線,送給他兩萬人馬,讓何部長聲勢又大了幾分。

何應欽也是懂事兒的人,直接把北平副市長的位置,送給了袁克定。

“好了,我聽晚君說,你小子跑到哈爾濱了。”

“冰天雪地的,去關外幹什麼?”

“還有不到兩個星期就過年了,還不回來給我拜年?”

袁克定也沒想為難這位六弟,將話頭挑開,詢問起他的行程來。

見人人都關心他什麼時候回北平,鵪鶉也是有點無奈了,只能如實相告:“在北滿這頭還有點生意要處理。”

“可能過年回不去了!”

“對了,在哈爾濱還遇到了陳家的大少爺,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給了我天大的面子。”

“吃飯的時候,還提到您,說當年在北平,就跟在您身後混吶!”。

提到陳真,袁克定也是下意識一笑。

這是自己的小兄弟,很對他的胃口,他們倆整日的走馬章臺,就連當時的九門提督都頭疼不已,生怕得罪了這兩個公子哥。

“小真子,真是好久不見了,還真有點想他了。”

“說起來你們還真有緣,都有別名,喚做心武。”

“只不過你是名,他是字,但也是一種緣分。”

“年前聽他來的電話,說是給溥儀效力了。”

“本想著勸一勸,但一想到他的姻親,就沒發張口,只能憋在心裡!”

袁克定嘆息了一聲,將自己憋在心頭的話,一吐而出,感嘆著世道不好。

寧為盛世犬,不為亂世人。

但張養浩還寫了這樣的詩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陳家的根底,鵪鶉自然是清楚,這樣的家族,除了一條路走到黑,沒有任何轉換陣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