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團聚,原本是個感人至深的美好場景。

然而此時滄桑落魄的男人半張嘴巴,滿臉的難以置信。

而頭髮梳攏的整整齊齊,身上穿著綢褂,面色紅潤的和藹婆婆,和同樣精神抖擻的小老頭站在那裡,兩邊對比,竟叫那上門來找謝婆婆的母子倆不由嘆了口氣:

“唉,我就說,大兄弟你就該把自己拾掇拾掇,不然這怎麼叫人家姑娘來相看呢?你瞧瞧,你還沒有咱們謝老爺年輕!”

這話七分追捧,三分真實。

謝老頭雖然皺紋多,可如今好日子過著,好吃的補著,雖然年邁,可精神抖擻紅光滿面,倒真讓人覺得年輕呢。

什麼老爺,什麼年輕?

謝大川恍恍惚惚的左看右看,最終竟不敢相認了。

而謝婆婆也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兒子,此刻心頭一抽一抽的:

“兒啊,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混的這麼落魄呢?早知如此,還不如跟我一起來做媒人呢!”

“你娘我大器晚成,如今已是這外城數一數二的好媒人了!”

謝大川也哭喊出聲:

“爹,娘!這些年我在外頭日夜操心,做夢都是你們倆出事,可怎麼如今瞧來,你們竟好像根本不關心我呢?”

但凡有一點掛心,也不至於現在看著比幾年前還年輕啊!

謝婆婆不滿的瞪他一眼:

“怎麼?你天長日久的在外邊,還不興許你娘我找點事業做呀。你再看看你,如今混得這模樣,你還沒我有本事呢!”

這千里迢迢尋得家人的一場大戲潦草落幕,母子雙方都開始懷疑對方,是否腦筋不太對?

只有謝老爺,以前的謝老頭,作為一個鐵直男,此刻發出了最根本的疑問:

“大川啊,我要是沒記錯,你今年也三十了吧。這把年紀,怎麼還像個單身漢呢?我老謝家的血脈,就沒個一兒半女嗎?”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謝大川也著實是個光棍,此刻羞愧的低下了頭。

謝婆婆兩眼一黑——這是親兒子來砸招牌了!

圍觀的母子倆:……

他二人瞬間卡殼——咋滴?這不是競爭對手,是謝婆婆的失散多年的兒子啊?

……

謝大川很不適應的在外城住下了。

謝婆婆年邁,很懂得愛惜自身,於是有一次見到有對乞兒兄妹可憐,便花錢將他們買進來,小丫頭負責端茶倒水做做飯,少年人就挑水劈柴,幹些力氣活,還能給謝老頭搭把手。

如今謝大川歸家,老兩口多年心事一朝除去,也鬆了口氣,張羅著叫那丫頭的哥哥又是燒水又是搓澡,還要上些蟲草藥,篦一篦頭髮裡的蝨子跳蚤……

一通折騰。

等謝大川半躺在那裡,覺得被搓洗的力氣全無時,卻見那個少年竟又拿出一個白瓷盒來,摳出裡頭褐色的古怪東西,要往他臉上塗!

他驚跳起來:“這是什麼?”

那少年名叫草藥,他妹妹叫草花,此刻不慌不忙的解釋道:

“婆婆說了,您在外頭奔波,不僅人顯得老,面板也粗糙,倘若這樣去相看姑娘,沒人願意嫁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