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漩渦陡然擴大,一個人影被甩了出來。

而後,也不知是一桶什麼東西劈頭蓋臉就潑在了張百里旳身上。

“嚯!”

白麓等人迅速躲開,跳的遠遠的。

空氣中陡然炸開一股惡臭。

……

炎炎夏日,細細垂柳,浪漫榕樹。

而這榕樹下,臭氣被風吹開,四面八方的擴散著。

面前的草地上,則暈頭暈腦的坐著個婆子,一根扁擔橫在身側,兩隻圓咕隆咚的桶正無力的來回滾動著,裡頭可疑的粘稠物又往下灑落一點。

而在當中的,則是已然石化的張百里。

只見他頭臉身上全都是稀裡糊塗的糞水,此刻連睜眼都是一種罪惡,最終呆滯著麻木了。

反倒是地上坐著的婆子反應的快,這會兒一拍大腿:

“哎喲,我的糞肥!”

再一看眼前站著的男人——多眼熟啊!

二話不說便衝過去,熟悉至極的揪著他的耳朵就往湖邊轉,然後一頭摁進了水裡!

“埋汰死了,趕緊給我洗乾淨!”

等到張百里在水裡咕嚕咕嚕灌了個飽,她又把人揪起,上下看了看,劈頭就是一耳刮子抽過去:

“你還敢給老孃夜不歸宿?還敢不報信兒就跑出去浪擺幾天?!你有錢嗎?你你吃得上飯嗎你?你有那個腦子不被人騙嗎你?”

——好生兇悍的婆娘!

眾人慢慢縮在一起,此刻看著張百里, 內心暗爽。

畢竟,他真的好黏糊。

……

等到張百里把自己收拾乾淨, 紅腫著臉頰, 生無可戀的躺在草地上時。

這邊的老婆婆正將兩隻桶收回來, 重新在湖邊洗涮乾淨了。

白麓看著時閱川,時閱川看著靈甲, 三人都想:還好他們從不用湖裡河裡的水做飯吃。

但眼前的氛圍顯然是有些怪,張百里躺在那裡生無可戀,這老婆婆洗著糞桶, 格外用勁兒,也是一聲不吭。

時閱川想了想,無人能抗拒的臉上便湧出一抹溫柔的笑意來:

“這位大娘,敢問可是張老先生的妻子?”

他倒是很給面子,此刻沒有直接喊出張百里來。

然而對方卻是冷笑一聲, 上下打量他一眼, 半點不為美色所迷。

“你也是讀書人?”

再一瞧他們這行人, 行李少少的, 穿的也都是粗布衣衫,隊伍裡還有個老頭,於是長嘆一聲:

“窮人啊,就不該讀書。”

張百里卻豁然坐起:

“胡說!越是家境貧寒, 越要讀書, 書中自有千鍾粟, 書中自有黃金屋!”

“不讀書, 怎麼有機會考取功名改換門庭,光宗耀祖呢?”

然而老婆婆卻只是麻木的扭回頭去, 又開始洗桶。

張百里又要跳腳,時閱川卻已經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你暫且閉上嘴吧。”

他的聲音依舊平緩,人也照舊溫柔, 可張百里看著他, 陡然想起那天被他治住的情形。此刻一個哆嗦,臉頰抽動兩下,又還是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