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 這點白麓是理解的。

現如今的路也不平整, 車子減震做的也不行,還是靠馬拉車, 一路顛顛顛的咯噔咯噔的,不暈才怪呢!

這也是她寧願騎馬都不願意在馬車上坐著的緣故。

但張百里暈的有點嚴重,車一晃就開始吐,吐到如今老臉慘白, 只剩酸水, 已然又一次堅持不住了。

這種暈車法子, 鄭醫師給他灌了兩副藥都沒能改善,此刻也相當無奈。

為了讓他能躺的舒服點,小青都又變回仙人掌縮回盆裡了, 頭上頂著個碩大的白花……

別說,夏日炎熱,看看還挺清爽的。

時閱川也無奈。

此刻看了看天色:

“前頭有個湖,去湖邊歇一歇吧。”

而等到車馬終於來到了涼風悠悠的湖邊,大家扎堆在大榕樹下,張百里終於忍不住趴在草地上,嘔了又嘔,什麼也沒有出來。

他虛弱的哭出來。

“我,我不行了,嗚嗚嗚嗚……”

這話一說,在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時閱川也滿懷欣慰,彷彿帶出的不是即將輟學的老頭,而是少年中榜的英才。

——放棄的好,放棄的好。

張百里坐著緩了一會兒,又有點精神了,此刻長嘆一口氣:

“我是想著,不放棄不行啊!”

“童子試考完,我就得往都城參加別的考試了,到時候少不得要坐馬車。一想到要連考好幾場,還得暈下去,我這把老骨頭怎麼受得了呢?”

時閱川沉默一會兒。

“——倒也不必這麼自信。”

如今的科舉考試,從童子試開始,只有一場過了才能進行下一場。

若是沒上榜,那便只有一輪遊。

張百里這樣想象自己的未來,明擺著是覺得自己能一路考到狀元的——

大可不必!

但張百里顯然已經做下了決定,此刻胡亂洗了洗頭臉,這才長舒一口氣:

“諸位, 咱們緣分已盡,我便在此告辭了!”

一邊又捻著溼噠噠的鬍鬚:

“我許久不在家家中, 老婆子必定急得不行了, 還得我去安慰才是……”

他挺直胸膛, 看著這寬闊的湖邊, 此刻一股豪情陡然生出——

“千里快——”

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