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日頭相當曬人了。

白麓騎在馬上,舒適感那是半點沒有……畢竟馬又不是電瓶車,哪怕平平穩穩的走,也是一顛一晃,坐的屁股疼。

頭頂上帶著一個大大的冪籬,風一吹,輕柔的白紗便隨風擺動,看著很是仙氣飄飄。

但實際上,它就是個遮陽帽加口罩。

唉,黃土路,灰大呀!

她看了看後頭馬匹拉著的空車,十分嘆息——“你說說你們,怎麼沒有一個爭氣的?好歹來個冰系,但凡車廂裡能有一盆冰,我也不至於出來曬太陽!”

靈甲心說您要求真多!

當初他跟公子出去辦事時,碰上趕時間的,一路策馬狂奔,一天下來,不說人,馬都快要散架了。

哪像他們,這早上露水未消還涼快時跑一陣,接下來就全程是在走動了。

雖說有了馬之後,腳程不知比之前快出多少,但這個速度,也相當閒適了。

再加上沒了碎嘴子小王,靈甲在最初的不適應後,心情指數直接直線飆升,看天都藍了。

他小心的回頭看看綴在後頭的大黃——

別說,這大黃之前怪能隱藏的。

如今放開了跑,它拉著那麼大的行李,竟然都沒被落下!

……

沒錯,那——麼大的行李。

離開橘洲城,他們的行李顯見得又增加了。

不說別的,單就孟大叔,就不知收拾了多少東西給白麓——大約是因為大傢伙替他報了仇,且白麓與他女兒年歲相當吧。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孟大叔如今不做草藥生意,橘洲也沒了親人,聽說碧玉樓要編戲,要傳唱大江南北……

他便直接收拾了家當,經白麓介紹,去找蓮娘自薦了。

“我常年販藥,也略懂得些醫術,若是不嫌棄,叫我給樓裡姑娘們看病吧。”

碧玉樓到底是青樓,姑娘們不便外診(畢竟,有些女客是不喜她們的),大夫們有時也挑剔。

就算來了,出診費也額外高。

以往頭疼腦熱的,其實大多都是硬抗過來的。

除非大問題才會問診。

但,孟大叔卻不在意外頭的眼光了,他只有一個要求:

“不需一文診費,只求小王郎君和良辰姑娘編戲時,將我女兒的名字顯露。”

“只求千百年後,還有人記得她的名字。”

蓮娘有些咋舌,又有些震撼,因此她也誠意道:

“我們碧玉樓到底是青樓,如果戲文裡用了您女兒的名字,怕人家以後提起來,不大好聽……這位大哥,倘若你有意,我倒可以為你介紹一家戲班子,給多些錢,戲也能照你說的編的。”

……

孟大叔卻搖了搖頭:“我找過的。”

萌發這個念頭後,他就找過戲班子,說書人,還有善寫詩詞的……可惜,他們筆下,自己的女兒單純善良,柔弱無依,卻唯獨不是女兒的模樣。

只有小王,細心的問過了女兒的所有,還詳細問了採草藥的事兒……

雖然過程中一直在嘀咕什麼“編故事的講細節,那能叫水嗎,那叫加劇集……”

後世,這個叫人物模板扁平化,相當敷衍的角色設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