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曦連牙齒都開始打戰,問阮青青:他怎麼會在那裡?怎麼會在我們前面!

阮青青閉了閉眼,顫抖著吐出口氣。她告訴曾曦:他應該是推斷出,我們會往這個方向逃,提前抄近路,等著我們撞上去。

曾曦:那我們怎麼辦?逃不出去了嗎?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再被他抓回去了。我寧願死!

阮青青:不要說死,還沒到那一步。

曾曦:可是我們過不去了!

阮青青:那就不過去!我們往回跑!

曾曦傻眼了:回去?

阮青青緊咬牙關: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車停在屋旁,屋子旁邊肯定還有另一條路,車子可以從外面開進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去找那條路。

然而這一次,幸運女神依然沒有眷顧。

她們往回跑了十來分鐘後,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草木被連續撞擊踐踏的聲響——他發現了,追上來了!

可是阮青青和曾曦就快要跑不動了,速度越來越慢。

天已微微亮。

曾曦聽不見,但她回頭望見高高的草叢樹木瘋狂搖動,於是滿臉絕望:我們跑不掉了!

阮青青抬頭望去,離房子起碼還有十來分鐘的路程,她看了眼手裡握緊的鐵錘——二對一,有勝算嗎?

答案是沒有,那人強壯、敏捷、兇殘,經驗豐富。

然而都到了這一步,阮青青的字典裡,絕無“認輸”二字。她根本沒有時間內去害怕,迅速環顧四周,尋找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

突然,她的目光定住了。

曾曦一回頭,就看到阮青青蒼白得發青的臉上,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地面。曾曦循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草叢中躺著一根……熒光棒?頂部是愛心,在昏暗天色裡,發出濛濛光澤。

曾曦懵了:怎麼突然有了這個東西?

然後,她看到阮青青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奇怪。像哭,又像笑,滿眼難以置信,嘴唇卻因為抑不住的激動而顫抖。阮青青彎腰把那根熒光棒撿起來,同一剎那,一滴眼淚從她的臉頰無聲滑落。

哪怕是被變態虐打時,曾曦也沒看到阮青青掉眼淚。可是現在,她哭了。

阮青青握著那支瑩瑩發光的熒光棒,閉上眼,卻慢慢笑了。

她們跑出來時,走的是同一條路,那時沒有這根熒光棒。因為當時天更黑,如果有,一定非常醒目,不可能注意不到。

她曾經見過這樣的熒光棒。

這裡荒無人煙,這裡與世隔絕。這裡曾經埋藏過別的屍骨,至今未被發現。

她以為永遠不會有人找到自己,奇蹟怎麼可能降臨?

……

她心裡曾經有個很喜歡的人,她只見過他一面。他們中間隔了五年歲月和錯位人生。

世界無邊無際,人海茫茫不計,群山黑夜一起阻隔,恐怖人心鑄成牢籠。

他卻找到她了。

……

阮青青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灰茫茫的山野喊出他的名字:“駱——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