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阮青青說,“那就請駱老闆唱支歌吧。”

駱平江站起來,那麼高的個子,在映雪的日光中望著她,嗓音有點低:“青青,唱歌有什麼意思?”

兩人坐回馬紮,阮青青單手託下巴,等著。

駱平江無奈地清清喉嚨,又看她一眼,的確完全沒有放過的意思,只好開口:“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胸前的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別說,他的歌聲談不上動聽,但是充滿戰士特有的慷慨激昂、粗放豪邁,還挺好聽的。

一段唱完,阮青青捧場地鼓掌。駱平江伸出手指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等著。”

第二回,阮青青再勝。又一尾小鯽魚被釣上來。

駱平江頭次約會,接連翻車,握著魚竿,長嘆一聲。

阮青青想了想,語氣隨意:“那就跳舞吧。”

“你還真能想。這個不行,我哪會跳舞?換一個。”

阮青青斜眼看他:“‘滿足對方的一個要求,無論是什麼’。”

“但我真不會跳,四肢僵硬,青青,留點面子,算我求你。”

阮青青“噗嗤”笑了,這人還真是能屈能伸,這麼快就求上了。玩笑而已,她也不願意他真的為難,想了想,又說:“那就叫一聲’姐姐’聽聽。”

駱平江盯了她好一會兒。

到底還是低低叫了一聲。

阮青青拼命忍著笑。

第三回,駱平江勝。

阮青青看著他不急不慢把魚竿收回來,不急不慢拆下魚,再不急不慢洗乾淨雙手,最後坐回她身邊。阮青青臉都等紅了,扭頭看著一邊。他靜了幾秒鐘,突然說:“青青,快看,水上有隻漂亮的鸕鷀。”

阮青青剛抬起頭,他的臉極快地湊過來,她一緊張,頭一動,他這一下就親到了左邊唇角。

阮青青又好氣又好笑:“你幾歲了!”

他卻用幽幽黑眸看著她,語氣認真:“剛才親偏了,能不能不算?”

“……”

結果,真的不算了。

第四回,駱平江又贏了。

第五回,駱平江又贏了。

第六回,他還是贏了。

……

阮青青都懷疑他一開頭的輸是欲擒故縱,逗她的。在連輸八回後,阮青青不幹了,放下魚竿要回船艙,駱平江站起來一把拉住她的手。她以為他要識趣收手,誰知他微笑著說:“你先進去休息,我再釣個十來條就收,都得算數啊。”

阮青青:“……”

這誰的男朋友,太不要臉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阮青青望著滿滿的魚桶,簡直想捂住眼睛。駱平江氣定神閒地收起釣具,把船繼續往江流裡開。

就在這時,阮青青望見一個男人,坐在河邊。他穿著厚厚的黑色大衣,裹著圍巾,戴著手套,還戴著頂厚帽子,臉上還有副墨鏡,只露出下半張白皙削瘦的臉。他的面前放著支釣竿。

你看著他,就感覺他一定很冷。他坐得筆直,一隻手扶著魚竿,一隻手放在膝蓋上,看著樣子很乖,但又令人覺得孤僻不可接近。

“那個人,好奇怪啊。”阮青青低聲說。

駱平江也注意到了,說:“好像是個瞎子。”

阮青青吃了一驚,那人看起來應該長得不錯,渾身也有書卷氣,真是瞎子,還一個人跑到水邊釣魚,不危險嗎?

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有人觀察,那瞎子忽的起身,收回魚竿,提起魚簍,沿著一條小路,往山上走去,頃刻就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