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骯髒,他無法放心北奚又是隻身一人去面對一切。只要有他南汣在北奚身邊,那便斷然不會讓北奚出任何事。他不允許北奚再有任何閃失。

這是他對北奚的許諾,也是他對自己的許諾。

是夜,二人都徹夜未眠。

......

三日後,兩人立於山峰。

天色微朗,薄雲見日。

南汣身著玄色長袍,袍尾嵌有黑色蛇紋,細細彎繞,隨風而起。

北奚墨色長髮披肩及腰,一身白衣若雪,宛如披著一身清霜。風起,墨髮微揚,雪色衣動,清冷如空谷中綻放的幽蘭。

分明並未持劍著酒,卻猶然一派俠骨自生。

南汣偏眸望向北奚,許久才開口。

“你這樣,好看。”

北奚微怔,繼而道:“就這麼著了女裝,還真是有些不習慣。”言罷顧自笑了。

靜默須臾。

“想好了?”聲音極輕極低。

“想好了。”

“不後悔?”

“從未曾有悔。”北奚的眼神掃過山間雲霧。

“那便啟程罷。”

兩個時辰,兩人都沒有怎麼說話。

一路行至山腳,右前方一片矮樹叢中忽然傳來極其痛苦的低吟和慘叫。似是籠中困獸的悲鳴嘶吼。

北奚與南汣相視一眼,北奚沒有猶豫便迅速尋著聲音的方向找去。南汣見勢趕忙大邁幾步跟上了她。

兩人一路輕折枝葉,終於尋到了聲音的來源。竟是一位大伯和一位青年,正倚在矮樹幹上,竭力殘喘著,面部血色全無,嘴唇乾裂滲血。見到了北奚與南汣二人,大伯眼睛勉強地微斜向右邊的青年,費力地張了口,喉間發出如魘獸般極其混沌嘶啞的聲音:“救......救他......求......求你們......了。”

北奚聞言上前,微頃身體,伸手欲拉二人起身,卻被南汣按住了手:“別碰,當心。”

北奚怔了半瞬,自覺亦是不妥,便沒有去觸碰斜倒在地上的二人,轉而道:“二位怎麼會這樣?”

青年終於費力地掀起眼簾:“水......水......”

北奚聞言拿出水壺餵給他水喝。青年如獲甘霖一般大飲幾口,因喝的太急有細流從口中流出,順著脖頸淌下。

青年依舊面色慘白,他稍抿了抿嘴唇,聲音沙啞地道:“艽......艽山縣......快去救......縣上出事了......快去......”說罷緊闔雙目,似是在忍受著劇烈的疼痛。

南汣隨即拉住北奚的手腕,將人拉到自己身後,轉而對青年道:“可有救冶之法?”

青年強忍劇痛:“沒......沒有......只是聽聞......馬齒莧能......解痛......”

南汣:“所以你們準備上山尋此草藥?”

青年似是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幾不可查地點點頭,隨後便頭一歪,失去了知覺。南汣回頭去看北奚,卻發現身後已空無一人。

想地不用想,必定是回山上尋馬齒莧了。南汣自恨不會輕功,不然便能和北奚一起。他沉思片刻,便起身去為大伯與青年二人尋些清水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