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哼,好一個過河拆橋。當初我與林川查霍氏一案,皇上多半是怕我查到案子與他有關,竟派人來威脅我,說若是我繼續查下去,便要殺了林家一家。我沒太放在心上。沒想到他真的派人殺了林家。”北奚有些哽咽,被褥中握緊的拳頭不住震顫。

南汣抬眸:“你們能確定林家是皇上派人乾的?”他忽然想到了數十天前那個叫呂寅卿的人。

北奚:“我也不確定。但倘若霍氏慘案真的是皇上一手所為,那麼皇上必然是為了掩蓋罪行而殺了林家。”

南汣眉頭再次不自覺地蹙起:“那你可知,林家還留了一人?”

北奚一怔:“什麼?你是說,當時留了一個活口?是誰?”

“你和林川的老師,呂寅卿。”

“老師還活著?”北奚瞪大了雙眼,眼中有驚有喜。

“嗯。但是,你的這位老師,可不簡單。我甚至懷疑,林家出事與他......”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老師人很好,你們外人可能不知道,但老師對待我和林川是知無不言,恨不得將所有的東西都傳授給我們,對林家也是十分感恩戴德。老師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利林家的事情,更不用說是殺人放火了。”

“北奚,你心善。有些人並不是你從表面所看到的那......”

“咳咳咳......”北奚一陣劇烈的乾咳打斷了南汣的話。

南汣趕忙拿起一旁小木凳上的茶杯遞給北奚。

北奚抿了口茶,又持續著咳了一陣。茶已有些涼了,但幾口入喉也稍稍緩了緩咳。

“多謝參事。這幾天真是勞煩你了,北奚實在不知何以為報。”北奚稍微擦拭了嘴角,忽然發現那是南汣的帕巾,便迅速道:“我今晚會幫南參事清洗,多謝。”

“我說過了,你不必謝我。”

“南參事救我此舉實在太過冒險。我,我實在是覺得......覺得過意不去......”北奚說完低下了頭。

“北大人萬萬不用謝我。我南汣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也不用為我擔心。”

“南參事,你...你真的絲毫沒想好如若被找到,將會如何打算?”

南氿苦笑:“如若真有那日,那便到時候再說吧。”

北奚有些不解地看著南汣的眸子。這也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盯著這個叫南汣的人看。眾人都說南參事生了個萬里挑一的好皮囊,說他眉眼柔和,一雙似有星辰的眸子看上去便與世無爭。這麼一細看,還真是。

南汣此刻睫簾微垂,有些溼潤的眼眸由於幾日未休息好而有些泛紅,這麼看上去果真是溫柔到了極致,難怪宮裡的宮女們個個遇見了南汣都要臉頰紅透,說話都會變得吞吞吐吐。之前北奚還覺得這是誇大其詞,但此刻是真的信了。

靜默須臾。

南汣心裡陰白,自己開始留戀了。自己已經不想離開這幾天所過的日子了。

山中無歲月。

這幾日,就猶如與世隔絕一般,沒有人尋得到,沒有人在耳邊爭吵。不用見到那個人面獸心的孫峨,也不用面對家族的恩怨糾葛。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在這裡,一壺熱茶,一堆柴火,便是溫暖。

......

不知何時,屋外開始飄起了雪。

木屋的那扇門被吹得有些顫動,絲絲冷風從門縫吹進來。

北奚已有數月未見天日,此時發覺外面下起了雪,竟頓時熱淚盈眶。她攢足了勁,顫顫巍巍地下床,一下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南汣見勢迅速想將其扶住,北奚下意識地一把抓住身邊人的手。

“......”

空氣又一次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