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彆氣了。跟王麻子的親不是退了嘛,媽也是好心辦壞事……」李開明陪著小心哄媳婦,誰知一句話就把林桂枝氣得夠嗆。

「好心?她好心就讓綵鳳嫁個老光棍當後孃?好心她鎖著糧食,連飯都不叫我們吃飽?她要是好心,我還是菩薩呢!」

「滾,你給我滾,回去守著你媽過,我們不伺候了!」

李開明被她的潑辣樣子嚇得直縮脖子,話都不會說了。林桂枝原先受了委屈也不過就是躲在被窩裡哭幾聲,他說幾句好話就能哄好,今天哪兒來這麼大的火氣?

林奶奶趕忙在一邊打圓場:「行了,你倆都少說幾句。」

「美麗,中午加兩個菜。進步,去把你大哥叫來,陪開明喝兩杯。」

林爸爸來了也沒用,他一點不向著妹夫。三個外甥女天天在家幹活兒,手指凍得好像爛蘿蔔,臉都皴了,裂了許多小口子。他這個當舅舅的看著都心疼,也不知道李開明這個親爹怎麼看得下去的。

隨便李開明怎麼說,林爸爸就一句話:「讓桂枝她們在家多玩幾天,我家不缺這一口飯。」

林桂枝見大哥支援,腰桿更硬了,丟下筷子問道:「叫我們回去,你跟你媽可說好了?」

李開明一呆:「有什麼好說的?彩禮錢都退了,綵鳳肯定不用嫁給王麻子。」

「不嫁給王麻子就完了?綵鳳今年多大?過完年21了!就因為你媽怪我生不出兒子,活活壓著綵鳳她們給家裡幹活掙工分。21的大姑娘,還鬧出這種事,是你說一句沒事就沒事的?」

「那你還要怎麼樣嘛……」李開明一句話又激起了林桂枝的火氣,連林奶奶都聽得直搖頭。

看來女孩子嫁人也不能光看人老實,有些老實人說出話來能噎死你,關鍵他還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

林桂枝深知他的脾性,跟他吵一點用都沒有,只能把自己活活氣死。

她壓住脾氣說道:「前些天周家來提親,我看周曙光人不錯。你回去跟你媽商量商量,要是能答應,我就帶女兒回去,要是不答應,咱倆就離婚,女兒的婚事以後全由她們自己做主。」

周曙光?這人林愛華很有印象。不就是那個叫來李大隊長,後來又在大隊部遛王麻子的人嗎。原來他是綵鳳的物件啊,難怪那麼幫她。

肯定又是李老太婆索要彩禮棒打鴛鴦,林愛華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果然,李開明說了:「周曙光不行,我媽要一百元彩禮他家都拿不出。」

「彩禮彩禮,你就知道彩禮!你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

林桂枝氣得站起來,指著李開明的鼻子怒罵:「別說什麼你家養大綵鳳不容易,要點彩禮怎麼了的鬼話!綵鳳才那麼一點點大就每天幫著家裡幹活兒,洗衣服做飯打豬草,大了後下地掙工分,幹得比男人還多。你家的活大部分都是我跟女兒們乾的,是我養著你們,不是你們養著我!」

「綵鳳是我女兒,不是你家掙錢的工具!滾,你給我滾!誰能給你生兒子你找誰過去,老孃不伺候了!」

林桂枝連飯都不給他吃了,搶下他的碗,拉住胳膊使勁把人推出去。

好傢伙,妹妹終於爆發了。林爸爸假模假式地在一邊勸了幾句,一點沒出力,任由林桂枝把李開明推出大門,又把門使勁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