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林愛華原本心裡的那點難受變成了哭笑不得。

“行了,爸沒事,就是摔岔了氣。不用送醫院了,你們把他抬回家吧。”

林愛華剛一開口,一個戴著厚厚酒瓶底眼鏡的醫生不樂意了。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你爸的骨頭都斷了,還吐了血。你不送他去醫院,竟然要抬回家去!抬回家等死嗎?”

“我跟你說,誰都不許動,今天他必須去醫院!”

這醫生醫術不行,醫德倒挺不錯。林愛華看他一眼,也不跟他爭辯,對林爸爸說道:“爸,你信不信我?”

林爸爸略微猶豫了一秒,就虛弱地點頭。

“不用去醫院,回家。”

去縣醫院得花多少錢啊。原本他來挖渠就是為了給女兒攢學費,哪有沒掙到錢卻把家裡的老本都花出去道理。他現在感覺好多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三兄弟看看老爸,再看看妹妹,猶豫道:“可是,咱爸這情況,不送醫院能行嗎?”

“信我,肯定沒問題。今晚你們就知道了。”林愛華懶得囉嗦,直接對酒瓶底說道:“床板借我用一下,等下還你。欠你多少醫藥費?我這就付給你。”

酒瓶底醫生一聽就急了,攔著林愛華吼道:“我說不行就不行,這個病人必須去醫院!這不是錢的事,這是命,你爸的命!”

嘖,麻煩。

老祖她從不對好人下手,這人就交給她哥吧。

“三哥,攔著他。大哥二哥,抬上咱爸,回家。”

林三哥果然把那人攔到一邊,林愛華摸出五元錢放在桌上,當先走出了病房。

“林老大可憐啊,都這樣了,兒子女兒沒一個管他的,就這麼抬回家等死。”

“可憐哦。咱們也幫著抬一下吧。”

“走,今天不幹活兒了,都跟去看看。”

等公社的拖拉機開過來,林家人都走遠了,只剩兩個醫生在病房裡唉聲嘆氣。

朱長貴在半路遇上林媽媽,就陪著她慢慢往公社走,邊走邊安慰。

“嫂子你別急,還沒見到人呢,你先別忙著哭。林老大也是去公社挖渠受的傷,大隊肯定不會不管。這樣吧,他住院這幾天我都給他按一天八工分算,去醫院陪護的也算四工分。”

林家現在有收入,林媽媽才不在乎這點工分。跟她男人的命比起來,這點錢算什麼?

她邁著腿努力趕路,邊走邊答道:“我哪能不急!家裡日子才剛剛好過點,他要是有個好歹,我一個人可怎麼活啊!”

三人正走著,遠遠的看到一群人,抬著塊床板,鬧哄哄地迎面走來。

“這,這是林老大?怎麼抬回來了?這是不行了嗎?”

朱長貴才說了一句,林媽媽已經被嚇得兩腿發軟,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