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滅,這就是兩條命的宿果。

普通人窮其一生不過百歲,但也酸甜苦辣五味俱全,便都是疲憊不堪,終老時回首一生,便多有感慨。

而妖怪修行可不僅僅需要百年,更何況要修煉出一條新的生命和肉身,這談何容易?

而且能死心斬斷前塵一切修行,將一切都化作泡影,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修為說放棄就放棄,這般魄力,可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這也是杜千帆最敬佩她的地方。

“少年人。”貂青衣看著杜千帆,開口要說些什麼,卻被杜千帆打斷:“前輩說笑了,若說少年,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無憂無慮的白頭小子才是少年郎。我也是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妖怪了,可不是什麼少年了。”

貂青衣笑著說道:“在我眼裡,你就是少年人,我說你是少年,那你就是少年。”

杜千帆苦笑一聲,不再反駁。

聽南則緊盯著貂青衣的面龐,因為她實在想不到,這神秘女子真實的模樣竟然比自己還年輕,這可是師傅的故友啊。

貂青衣抬頭看了眼還在床上熟睡的小獄,忍不住輕嘆了一聲:“當年我就和他一樣單純,心裡有著執著,但也無憂無慮。直到遇到了狂,從此便誤了終身。”

杜千帆搖頭道:“都說當年狂獸樹敵無數,如今看來他老人家情債也欠了不少啊。真是個風流人物。”

“風流嗎?他可不風流。他若是風流,又怎會眼裡只有塗山流蘇,不把其他任何女子放在眼裡。如果他真的風流,像我這種被誤了終身的傻女人也就不會那麼多了。”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杜千帆看到她眼裡還憧憬著美好,讓他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這是一種怎樣的痴情啊?

聽南觀察著她的神色,也忍不住開口說道:“青衣前輩,您為何會與我師父反目,你們之間究竟有怎樣的恩怨?”

貂青衣沒有回答聽南,而是看著她的眉眼,嘖嘖道:“你的這雙眼睛最是像她,所以那日我來找到你,雖然你戴著面具,但是隻透過你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你是她的後人。”

“您說的她是我娘嗎?”聽南反問道。

貂青衣搖頭道:“我說的不是你娘,而是你的太姥姥,也就是狂最痴愛的那個女人,塗山流蘇。”

聽聞此話,杜千帆剛拿起杯子喝的水便一口噴了出去,放下杯子,一臉尷尬的說道:“如此說來,聽南不就是狂獸的曾外孫女?”

“是啊,這有什麼驚訝的?”貂青衣反問道。

杜千帆驚呼道:“狂獸那可是上古大神,而聽南是他的曾外孫女,就是他的第四代後人,他的四代後人竟和在同一個時代,這也太誇張了。”

貂青衣笑道:“妖修的壽命本就與人類不同,尋常妖修都是每隔幾百年會繁衍下一代,還有時隔千年才在修煉之餘繁衍後人,甚至還有修煉萬年才出關的老妖王,時隔萬年才留下自己的子孫。所以聽南是狂的四代後人,這也沒什麼可稱奇的。”

“所以啊,您不惜捨去千年甚至萬年妖身而徹底化作人身,這份魄力是我們都自愧不如的。”杜千帆由衷讚歎。

面對杜千帆的誇張,貂青衣也忍不住感慨了一聲:“千年萬年都匆匆而過,看天地變遷,滄海桑田,故人不在,回首往昔,青衣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