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忙碌下來,我已經是身心俱疲,盤算好給果薇買酸奶這件事過後,自己簡單洗漱然後便上了床,原以為夜裡能夠好好睡個安穩覺,可是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無數個稀奇古怪的念頭蜂擁而至,讓我無心睡眠.....腦海中飄過最近發生的一幕幕場景,感覺是如此波瀾壯闊,甚至,撲朔迷離。

米藍在眼淚中離去,帶著她所認知的愛情去了上海;陳樹在我失落時到來,在我振作時背井離鄉去了美國;蕭彩意外出現,以一種近乎完美的姿態站到我面前;林軍以一句標語,便打敗千萬個廣告,最後將我收買;果薇突然回來,用她女主人的方式給了我這個陌生房客一個不大不小的下馬威......

至此這些天的夢幻生活,已經讓我有點應接不暇,於是在這個睡不著覺的晚上,我想著這些事情,想著那些出現或者離開的人們,想著這個不知還要怎樣繼續的人生,心裡有點沉重,卻又很期待。

我知道未來還有一段很長,很難走的路,我也知道以後將要出現或者離開更多的人,那些悲傷或者快樂的日子,究竟會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再次與我不期而遇,我真的不敢去想象。

想的太多,於是更加睡不著,腦海中完全沒了睡意,開啟手機看著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再睡不著的話明天不用上班了,直接窩起來補覺吧。

夜色一如既往的沉靜,似乎一切事物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只有手機發出的微弱光亮證明著我失眠了......嘆了口氣,我將手機扔到一邊,剛準備閉上眼睛用心睡覺,eason的鈴聲卻是毫無徵兆的響起來,我重新拿起手機,是蕭彩的電話!

“喂,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按下了接聽,語氣裡連我自己都聽不出是高興還是責備:“你這服裝城的女老闆有自由時間,我這窮苦的打工仔可是要努力賺錢的!”

“我失眠了。”

蕭彩的聲音略顯疲憊,聽上去有點可憐。

我皺皺眉,問道:“怎麼剛好今晚失眠?”

電話那頭的蕭彩不明所以,幾乎下意識的說道:“啊?”

我搖搖頭,苦笑道:“因為我也失眠了。”

“那我們真是同病相憐了。”蕭彩也笑了,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怪不得這麼晚了還能接我電話,我都做好無人接聽的準備了。”

“要是無人接聽的話,今晚你豈不是更加睡不著了。”

“我想,以你的性格,就算知道是我打的電話,這個點也不一定會接呢,所以,我準備的很充分,不過,幸好你體貼人,或者說,幸好你也失眠了!”

聽到這些話,我不知如何應對,我很清楚的認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蕭彩的態度正在慢慢變得親暱,這種轉變悄無聲息,卻讓我感覺害怕,我想自己是不是陷入了蕭彩的溫柔之中,對於自己一貫堅守的,關於愛情和理想的認知,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遺失?

蕭彩感覺到我的不對勁,在電話那頭問道:“怎麼不說話了?睡著啦?”

“明天還要上班,不多聊了,你放下手機也早點睡覺吧。”我想自己應該以一種最理智的狀態去想清楚我和蕭彩的關係,於是今晚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我不打算繼續:“我真的有點困了,好不容易找份工作,不想明天因為打瞌睡被炒魷魚。”

“你找到工作了?”

“嗯。”

“告訴我什麼工作,地址在哪裡,就這些,說完我們都去睡覺。”

我很無奈,將那一棟陳舊寫字樓的偏僻地址告訴蕭彩,認認真真和她說了句晚安,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手機的光亮漸漸消失,天地之間再次陷入完全的黑色,很快,我在這樣深沉的夜色之間,很悲哀的發現一個讓我很難過的事實,我似乎更加睡不著了。

而這一刻,距離剛才的十一點也就過去了二十分鐘不到,這漫漫長夜,註定讓人心慌,我能做的,也只是閉上眼睛,儘量不去胡思亂想,將自己扮演成一位入眠者的姿態。

......

天微微亮的時候,我眯著眼睛醒來,昨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的,總之這一刻頭痛眼暈,顯然是沒睡好的節奏。

坐在床上點了一根菸,默默的抽完,看著菸圈在昏暗的空氣中漸漸飄散,心裡頓時有點恍惚,很想再次睡一會兒,卻又不敢再如此隨意的睡過去,畢竟是有了工作的人,無論生活還是習慣,多少都要剋制一點。

於是便在吐出了最後一口菸圈過後,在這漸亮的天色之間,我穿好衣服,用了最快的時間洗漱,然後便下樓買好了兩份早餐,快要進門的那一刻,忽然想起家裡還有一位要喝酸奶的女主人,嘆了口氣,再次頂著十月份的微寒天氣,去最近的一家超市買了一箱酸奶,等到做完這一切,天色終於完全放亮,看看窗外,已經有陽光宣洩,溫暖了整個蘇州。

像上次一樣,我將買好的早餐還有一盒酸奶放到了餐桌的最顯眼位置,確定果薇開門第一眼就能看到,當然也沒有忘記留下一張字條:“如果感覺酸奶很涼的話,就在熱水裡燙一會兒。”

我發誓自己從未如此細心過,即便是對過去的米藍,我也不曾這般體貼,心裡感覺有點怪,卻又說不出來。

上班之前,我在門口看了一眼果薇的房門,依舊緊閉,她似乎是不打算和我正面相見了,裝挑我早出晚歸的點躲在房間裡,也不知是有心還是其它,或者這就是她的生活規律?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