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在中午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想要吃點什麼,他應該知道我現在的情緒,所有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開玩笑,只是簡單卻用心的關心一番,他總是這樣,願意以自己的方式來照顧到我的各種情緒,關於這一點,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很感動。

可是知道米藍離開蘇州的訊息後,我很頹喪,滿肚子的唉聲嘆氣,對於陳樹提到的午餐並沒有半點興致,並且在表達出自己不想被打擾的心思後,陳樹結束通話了電話,繼續給了我一下午的自由時間。

我去了陽臺那邊,正午的陽光很暖和,驅散了這個世界上每一個角落的寒氣,陽光鋪天蓋地湧向陽臺上的每一件事物,包括我。

如果陽光中能有一種直抵人心的力量,那麼一定就能發現,我的心中對於失去米藍之後產生的那一種迷惘,是有多麼的強烈。

也是直到現在我才真正認清,自己並不是完全因為失去米藍這個人而痛苦糾結,而是很悲哀的看明白,失去米藍之後,自己的內心,竟是如此的空虛,以至於我找不到任何一件事情來填充這種空虛。

我無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很可怕,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真的無所事事,給了米藍空洞乏味的愛,卻給不了自己,給不了彼此一個真真切切的未來,我有點明白米藍離開我的理由,於是開始正視自己的價值和信念。

我在想,自己以後的路究竟應該怎麼走,沒有了米藍,我還有什麼?

日頭漸漸斜去,倒射出樓層與樓層之間彼此重疊的剪影,看上去神秘而莊重,好似一層層不斷上升的階梯,一直通到天空之上,而我就在階梯的最底端,向上望去,陽光刺眼,卻光明燦爛。

我想,米藍一定就在陽光的盡頭等我,只要我有一天能走過去,便是成功。

而她這樣的小女生,用自己最瀟灑從容的離開,教會了一個少年怎樣幡然醒悟,我現在只能感激。

我笑了笑,站起身來,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陳樹,讓他晚上帶點好吃的回來,我真的餓了,我要吃飽,然後去工作,這便是我給自己的答案,給所有人的交待。

......

陳樹很晚才回來,這讓我有點意外,更讓我意外的是,他什麼吃的都沒帶,只扛了滿滿兩大箱啤酒。

我看著他悶著一張臉進門,然後坐到我面前,二話不說,撬開啤酒給了我一瓶,自己悶頭就是一瓶吹下去,臉色瞬間就紅了。

我摸摸他的腦袋,有點不確定的問道:“失戀?”

陳樹眼睛也開始紅了,我有點慌,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瓶,提高音量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你現在說句話,老子一天沒吃飯,等你回來送吃的,你給我來這一出?”

“展鋒,我要走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陳樹開始落淚,我從未見他哭過,這小子在我面前一直扮演著極度樂觀派的角色,這一刻突然這樣感傷,我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愣,回了句:“啊?走?去哪?你全家都在蘇州,你能去哪?”

“我爸的公司收回了國內所有的股權,已經開始著手在美國費城那邊上市重來,準備去賺美國佬的錢,我媽的水果生意也已經分給了家裡的一些熟人,現在我爸的意思,是讓我們全家移民到美國,我他媽的馬上就要成為美國市民了!展鋒,老子牛不牛!”

陳樹哭著說完這些話,猛地拿起酒瓶繼續灌,嘴裡仍在大呼著:“喝!今晚繼續喝個痛快!這爽歪歪的啤酒,也不知道美國佬那邊給不給賣!”

我卻沉寂下來,看著又哭又笑的陳樹,突然感覺很悲哀。

喝口酒,我望向陳樹,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去美國也挺好,回來至少還是個海歸,到時候老子出去也炫耀一把,說有個美國死黨,倍兒有面子!”

“是吧。”

“嗯。”

“什麼時候走?”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