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宋西亭,詢問:“這樣下去也問不出什麼,要不要讓程硯先出來?”

宋西亭蹙眉:“再等等。”

審訊室裡,程硯又把話題繞了回去,語氣四平八穩:“我從剛剛就很好奇,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們是同一類人?”

“難道不是嗎?”

李守勤臉色緩和了些,似乎很樂意跟他聊這個話題,又把雙手疊放在桌上:“如果殺害你家人的兇手就坐在這兒。”

他指了下自己,笑:“你會放過我嗎?”

程硯眼眸一暗。

“你不會。”

李守勤笑容擴大,十分篤定:“說不定你會做得更絕。”

程硯頓了下,短暫的沉默後,他神色不明:“你很瞭解我?”

“只是看過你以前的採訪。”李守勤補充了一句:“挺有意思。”

程硯不置可否,反問他:“那你覺得,如果我是兇手,殺完人以後會把證據藏在哪兒?”

李守勤看他又在試探自己,笑容消失,聳了聳肩:“不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看來你也沒有多瞭解我。”

說著,程硯起身離開審訊室,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後傳來了李守勤的聲音——

“故事書裡的惡人最終都會被繩之以法,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而現實往往與之相反。”

程硯落在門把上的手倏地一僵。

李守勤幽幽地盯著他挺拔的背影:“這話不是你親口說的嗎?”

程硯垂下眼睫,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詭異的寂靜自空氣裡蔓延開了。

良久,程硯手上稍稍用力,壓下門把的同時,冷漠地開口:“剛剛忘了說,以後良心不安也別拿我當藉口,我跟你可不是同一類人。”

外面走廊,宋西亭雙手插兜倚靠在牆上,看見程硯從裡面出來,他挑了下眉:“如何?”

程硯帶上門,問他:“你知道李守勤搬到春熙路以前住在哪兒嗎?”

“問這個做什麼?”

“去看看。”

……

太陽落山,夜色如濃重的陰霾漸漸掩蓋繁華的江城,寬敞的馬路車輛川流不息,遠處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此時一片燈火通明,與老城區的破舊森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房東於阿姨接到電話很快趕了過來。

昏暗寂靜的樓道里響起了鑰匙開門的窸窣聲,於阿姨推開門進去的時候,空氣裡有很多細小的塵埃起伏,她捂著鼻子皺了下眉,一邊開燈一邊問:“這屋子已經快兩年沒人住了,你們要看些什麼啊?”

燈亮後,程硯和宋西亭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屋裡空蕩蕩的,滿是灰塵,就客廳裡剩下幾樣傢俱。

程硯一眼便掃完了。

宋西亭回頭問:“上一個租客搬走後這裡就沒再租出去了嗎?”

“方圓十里的人都知道我這間屋子以前死過人,誰敢租啊!”

於阿姨雖說心裡鬱悶,但嘴上也沒有說李守勤什麼壞話,畢竟這種事情誰也不願意發生,而且當初李守勤搬走的時候還給了她一筆補償金,也算他有良心。

宋西亭向於阿姨打聽訊息的這一會兒功夫,程硯已經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又去了走廊最後一個房間。

宋西亭進來的時候,程硯正站在書桌前,手裡拿著一個髒兮兮的小熊玩偶,顯然是沒有收穫。

“你到底在找什麼?”

宋西亭突然想起他下午在審訊室裡說的那些話,一下明白過來,不由提醒他:“就算李守勤之前真的把贓款藏在這裡,都這麼長時間了,肯定早已經銷燬或者移到別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