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介的語氣是那麼的平常又冷靜,平常冷靜的好像只是在跟她談論今天天氣好壞似的。

打馬直奔縣丞府,兩刻鐘後便到了縣丞府側門處。

只見縣丞府一片縞素,似乎是在辦喪事。辦的這麼隆重,難道是縣丞吳正道死了?

李多魚記起那個在衛高陽面前卑躬屈膝的人,不過短短几日沒想到作古而去了。

跟在顧介身後一路朝縣丞府後廚房而去,指了旁邊一個房間道:“這是你的房間,放下行禮後趕緊去後廚做飯,大將軍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呢!”

李多魚抬頭朝西邊方向望去,只見紅彤彤的太陽已近西山,眼看就要落下去了。打仗也是個體力活,顧北宸一定餓了吧?

縣丞府前堂已經佈置成了靈堂,吳綰禾一身縞素跪在靈前,傷心欲絕的哭著,旁邊的丫鬟邊流淚邊往火盆裡燒紙錢。

顧北宸此時已換下了染血的戰袍,穿一身玄色細葛長袍,頭髮用黑色爵弁一絲不亂束起,整個人看起來冷肅又幹練,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難以親近的樣子。

蘇慕白身著素白長袍,頭戴小冠,頭髮半束半披散在後背,不同於顧北宸的冷肅幹練,他看起來風流中透著一絲文雅,嘴角微翹天生一副笑模樣,讓人一看之下便油然而生親近之感。

吳綰禾一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哭的更是哀婉動人,待顧北宸和蘇慕白給吳正道上了香,吳綰禾邊哭著叫了聲“表哥!”邊抱向顧北宸的雙腿,顧北宸迅速閃身避了開去。

吳綰禾收勢不及撲在了蘇慕白的腳前,蘇慕白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傢伙,人家美人向你尋求安慰,你卻避如蛇蠍!

蘇慕白蹲下身將吳綰禾扶了起來,安慰道:“小女郎君節哀!”

顧北宸也為自己方才的行為感到有些尷尬,一時口拙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她才好,只硬邦邦的說了句:“人死不能復生,望你保重自身!”

“謝謝表哥,謝謝蘇小郎君!”吳綰禾說著又垂首傷心的哭起來。

哭了半天這才道:“我自小母親早亡,一直跟爹爹相依為命,如今爹爹留我一人孤零零的在這世間,自己一個人去了,讓我怎麼活啊——”

哭了一陣兒,也不見顧北宸說什麼來安慰她,吳綰禾朝著他的方向俯身拜倒在地,“求宸表哥看在我死去多年的母親,您的姑母的份上收留了表妹吧!”

吳綰禾的母親是顧北宸祖父如夫人所生,除了自己的親兄妹,顧北宸鮮少跟祖父的如夫人們所生的子女們有交往,更別說是他們生的那些表兄弟姐妹們了。

顧北宸知道自己祖父的如夫人生的一個女兒嫁給了吳正道,至於這個名義上的姑母有幾個孩子,是男是女他就不知道了。

吳綰禾之所以認識顧北宸是在外祖父的壽宴上見過他,可是他卻對她沒有一點印象。

顧北宸皺了皺眉頭,“吳大人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兄弟姊妹嗎?我想你跟著他們會更好一些。”

吳綰禾從沒有像此刻這麼慶幸過,慶幸自己的父親沒有一個兄弟姊妹。

“我只有一個姑母,可是姑母並無所出,已於去歲病故了。姑丈如今又續娶了妻子,我怎麼好麻煩他們收留呢?”

顧北宸沉默了片刻,“既如此我便寫一封信,派人將你送入京都顧府!”

“綰禾謝宸表哥收留,宸表哥恩德,禾兒無以為報,我想留在宸表哥身邊服侍您,等著同您一起班師回朝。”

顧北宸聽了這話臉色有些不悅,“我行軍打仗如何能帶你一個婦人在身邊,你若是不想去京都顧府便自謀其他出路吧!”

蘇慕白看的嘴角一歪,這個顧北宸說出來的話能將個好人噎死。

“不不不,我沒有不想去京都,禾兒願意聽從宸表哥安排。”

蘇慕白見吳綰禾淚眼婆娑,神情哀婉,自己都忍不住動容了,見顧北宸卻是一副任你傷心欲絕我自巋然不動的樣子,不禁懷疑顧北宸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

“吳小女郎君別太傷懷了,等你為吳大人守制結束後,到時顧兄會派人送你去京都的。”

蘇慕白又安慰了吳綰禾一番,兩人這才告辭離去。

回到後院客堂,只見衛高陽背了手正在客堂內轉來轉去,見兩人回來,忙上前道:“你們二個怎麼才回來!”

“表兄這麼著急找我們可是有什麼急事?”蘇慕白問道。

“我想跟你們借幾個人出去找人!”

“找人?找什麼人?”

“是我前些日子僱請的一個侍衛,跟我一起被那些山匪捉去了黑風寨,誰知她卻早早逃了出去,也不知跑去了哪裡。”

“既是你的侍衛為何不救了你一起跑?”蘇慕白問道。

兩人的這番對話也引起了顧北宸的注意,目光詢問的望著衛高陽。

衛高陽囁嚅了片刻,道:“我這個新收的護衛桀驁不馴,我還沒來得及訓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