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父子談心論朝綱

“不是啊，娘娘，真的。娘娘今日可要比昨日看上去年輕不少，而且氣色更是好。小離侍候娘娘十幾年了，從沒見過娘娘今日這般動人。”

“找打是不？一個老邁婦人，馬上就要做曾祖母了，那還需要什麼動人不動人的，唉！”

王后話雖這麼說，倒也並未真的生氣。那宮女似乎也不怕她。跟在王后身邊十幾年了，自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王后是個善良、溫婉的女主人。

來時，王后神情充滿急迫與期待，還有幾分羞澀，現在，卻是滿滿的失落與不捨，小離心中一動，知道娘娘怕是動了真情。

“娘娘，您的封地小離怕是去不了了。”

“怎麼了？”

“娘娘，小離這幾日頭疼的厲害，走路都不穩的。再說了，就小離這點微末道行，去了怕也難以看出頭緒。”

“唉，你的心思我能不懂？只是大王對我一直寵愛有加，如今他已時日無多，我豈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

“娘娘，縱是大王真心疼愛你，可您也為他守了三十多年了，又給他生了三個兒子，這十幾年來，娘娘您過的是什麼日子！您心中的苦，小離都知道。既然上天安排您遇到了李大夫，這就是上天對您的補償。再說了，大王不是已經把您許給李大夫了嗎？早也是他的人，遲也是他的人，您還顧忌什麼？”

“可是大王的身子，”王后顯然心動了，現在的她，心已經被李問道給填滿了。

“孔先生不是已經算過了嗎，大王還有一個多月來。再說大王這幾日氣色也好多了，您就放心去吧，奴婢給您看著就是。”

“你這丫頭，不就是想把我早日打發了，好自己去逍遙快活。”

“奴婢可不如娘娘，這種守活寡的日子居然還能一過十幾年，您呀，快點跟了李大夫吧，奴婢也好出了這清寡的牢籠。”

從朝歌西往周國，千里之遙，以此刻的速度，李大夫一行人估摸著怎麼也得大半個月才能到，這都走了一個時辰了，也不過才走了十幾裡地。不過，李大夫心裡一點也不擔心，他可是把小鯤給帶上了。他打算先走上幾日，再讓小鯤載著大家飛過去，畢竟不能去的太快，免得西岐的老陰蛋起疑。

中秋的午後，斜陽微暖。王宮裡，一位盛裝的中年貴婦，緩步走在去往帝乙寢室的迴廊中，淡黃色的裙襬嫵媚地護衛著的精美的繡鞋，那粉色的小巧繡鞋溫和地踩在青灰色的木板上，留下朵朵蓮花，身後的幾個宮女低首俯身緊緊跟著。做了二十年殷商王后的簡荻，容貌秀美，氣質端莊，一身宮裝下更顯得雍容華貴、凌然不可侵犯。

今天上午帝乙心情很好，雖然中午因為祭祀的事有些不快，不過也沒對這位時日無多的殷商帝王有多大影響，這輩子跟群臣們吵吵鬧鬧的事多了去了，早習慣了，要是哪日大臣們全都安靜了，估計他還不習慣。

中午從大殿回來，帝乙身子疲乏，便午睡了一會，醒來後，喝了幾口湯藥，精神似乎又好點了，此刻正在跟子受談心。

“受兒，以後這幅爛攤子，爹就交給你了。爹一生所願大多未能實現，以後就全靠你了。”

帝乙如老僧坐定般的枯瘦面龐，古井無波，世事紛繁，只是該到了放下的時候了。

“爹，您還未到六十，正當，正當，”眼含熱淚的子受此刻也說不下去了，帝乙時日無多，孔師父早已告知與他。

帝乙擺了擺枯瘦的右臂，“受兒，爹的情況自己知道，你不必多言。如今的大商，並不消停，姜恆楚傭兵數萬，雄踞東魯，好在他父子目前還算衷心，不過你仍需多加提防。還有那姬昌，賊心不死，西岐這些年來一直蠢蠢欲動，以後你要多加小心。征戰之事，能免則免，免得殃及百姓，動了我大商根本。聞仲和比干一直對我大商衷心耿耿，可以依靠。對了還有你的那位大哥李問道，爹很欣賞。你孔師父的卦絕對錯不了，他應該就是天賜予你的輔臣良將，你也可依靠，不過他到底還是年輕些，你與李問道對那些老臣不要有過多的衝突，有可靠的賢良少年，不管什麼身份，大膽重用就是，不過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過於激進。”

說到這，帝乙停了一下，淺淺地酩了口茶水，看了看身前的兒子。

“眼看你的婚期已到，爹希望你和妲己那丫頭以後能夠和和美美的，爹和你娘也就放心了。只是這些年來苦了你娘了，爹心中一直對她十分愧疚。對了，爹欲效仿歷代先王之舉，在爹未歸去之前，將你娘託付給可靠之人，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子受很平靜地聽完帝乙的話，看了眼帝乙。爹孃一項恩愛有加，如今爹時日無多，想在他歸天之前給娘找個好人家，子受心裡完全能接受，畢竟這也是大商傳統。

“爹，兒覺得李問道不錯，大哥對大嫂可好了，我相信他將來對我娘也會很好。而且大哥自小沒了爹孃，娘嫁給大哥，應該會相處的很好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娘還這麼好看，怎麼著也不能便宜了外人。大哥呀大哥，我娘可是個難得的美人兒，你以後可要好好疼愛她啊。

申時三刻，李大夫一行已到了朝歌城以西三十里的雲夢山區，遠處山頭的軍營依稀可見，快到酉時了，今天就在這裡歇息了。

這邊人馬剛停下來，就聽見東邊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大人，好像有快馬從朝歌而來。”

李問道點點頭，有些疑惑地看向遠方塵土飛揚處。“莫不是子受趕來了？這小子此刻可不能離開朝歌，大王說不準隨時就走了，他那兩個哥哥可不是省油的燈。不行，要真是他，怎麼著也得把他勸回去。兄弟啊，大哥和你娘好上了，心中有愧於你啊！以後，大哥必須得幫你了，唉，著了你爹的道了。”

這邊正胡思亂想著，那邊馬蹄聲漸近，已經能看清楚由遠及近而來的兩匹快馬，以及馬上坐著的兩名錦衣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