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谷底風光,金風玉露初相逢(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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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問道停下腳步,用不擅長的左手撓撓後腦勺,右手他可捨不得鬆開。本來,他是打算捉野兔什麼的,在林月瞳面前顯擺一下的,現在看來願望泡湯了。林月瞳聽他這麼說,突然展顏一笑,湊到李問道耳邊小聲地說:”問道哥哥,我想起來了,有我在,那些小動物可不敢過來。”
“啊,為什麼?”
“娘說我身上的香味,會讓小動物們都害怕。”
李問道早就聞到林月瞳身上那似有似無的香味了。他這幾年隨師父學醫,經常上山採藥,各種植物芬芳,他都識得,這丫頭身上的香味,的確獨特的很。李問道見過六師姐的香粉,於是便不由自主地問道:“你身上塗的是什麼香?”
“我不塗香粉,這香味是我天生自帶的,跟我娘一樣,我三姐就沒有,她好羨慕我的。”林月瞳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李問道。
時近中午,兩人翻山越嶺的,現在是飢腸轆轆。李問道在一棵大樹下找到一塊可坐的地方,用袖子清理乾淨給林月瞳坐,又拿出水袋交給她。自己則走向遠處的一條小河,不一會就捉了幾條小魚,清理乾淨後,撿枝生火,將魚身插上樹枝在火上烤,這是野外最基本的生存技能,李問道這幾年跟師父和幾位師兄學的不錯,好像男人天生就善於做這些。林月瞳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水,一邊靜靜地看著李問道做這些,那神情很是崇拜。
一會功夫,魚烤熟了,李問道拿出事先帶在身上的一個小竹筒,從裡面倒出佐料,均勻地塗抹在烤熟的小魚身上,然後拿給林月瞳。看著林月瞳張嘴就要咬,趕緊說:“慢點,燙!”
“有點鹹,問道哥哥,鹽放多了。”
兩人吃飽喝足,林月瞳許是有點累了,身體靠在李問道懷裡,嘴裡輕輕地哼著李問道聽不懂的杭州土調,兩隻穿著粉紅色繡花鞋的小腳晃著晃著地便沒了聲音。李問道其實一點都不累,但最終還是被林月瞳的杭州土調給哼地頭腦暈暈,也不知道怎的,最後也睡著了。
初夏的午後,山風不躁,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斑斑點點地灑在兩小身上,困,是唯一的感覺。
李問道是被腿腳的麻木感給麻醒的。此時的太陽已經變得十分柔和,橘紅色的一個大圓盤高高掛在西南方,谷裡清風陣陣,懷裡的小美人坐在李問道雙腿上面,斜靠在李問道懷裡仍在酣睡。腿麻,那就任它麻著吧。林月瞳長長的眼睫毛安靜地垂在眼瞼之下,呼吸均勻,蘭香陣陣,李問道都看痴了。不經意間,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林月瞳白裡透著橘紅色陽光的小臉蛋。林月瞳被他摸醒了,剛剛醒來,小丫頭有點發怔,愣愣地看著李問道,突地就笑了一下,“問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我呀?那你可麻煩了,好多人都喜歡我呢,我爹、我娘、我大哥、二哥、三姐,四哥,還有馬叔叔、胡姑姑、青竹姐姐,還有幾個很討厭的傢伙。。。。。。”
李問道張大了嘴,無言以對,比六師姐和玄清師姑那的問虞師姐還話嘮。
泉水叮咚,溪流淙淙。山澗小溪裡的水很清澈,也很涼,掬一把清泉敷在臉上,清心明目。眼看日頭偏西,李問道拉著林月瞳往回走。他放棄了捉小動物的願望,有這丫頭在身邊,啥也別想了。
幾條柳枝編成一個圈,上面插滿白色的油桐花,一個漂亮的草帽戴在了林月瞳的小腦袋上。小丫頭很快樂,亦步亦趨的跟在李問道身邊,輕輕地哼著杭州土調,這回是用官腔唱的,李問道終於聽懂她唱的啥了:“二月裡來暖洋洋,雙雙燕子飛南方,燕子成雙又成對。。。。。。”
“問道哥哥,你長大了想當什麼?大將軍還是先生、郎中?”
“我道家子弟理當秉承天意,斬妖除魔,為天下百姓爭一個朗朗乾坤!”李問道信口開河,其實長大要做啥,他還真沒想過,不過,美人面前必須得爭一個氣場出來。
“秉承天意,斬妖除魔,那是幹嘛的,很厲害嗎?對了問道哥哥,你長大了會來杭州找我玩嗎?”兩個問題同時問出來,李問道本能地覺得,冒似第二個問題比第一個重要,必須得回答。
“等我長大了,武功也高了,醫術也學好了,我就去杭州找你玩,你想去哪玩?我帶你去。”
“我大哥說,東邊大海里有個梅岑山,是個很大的島,旁邊還有很多小島,大哥說那裡好美。你就帶我去那吧。”
“好!”
“那你可不許騙我,我就在王府等你來找我.拉鉤,騙我是小狗。。。。。。對了,問道哥哥,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記住了,不要對別人說:我住在錢塘吳越王府裡,你到了王府說出我的名字,大家都知道我的。”
日暮鄉關,倦鳥歸林,天尚未黑,南國風月不知何時已然隱隱掛在東天,西邊的落日餘暉輕柔地鋪滿山坡。李問道與林月瞳手牽著手,一起沐浴在這漸漸暗淡下去的橘黃色的光輝裡。
林月瞳是被一位婆婆接走的,臨走時衝他回眸一笑,長長的睫毛下那雙大大的眼睛在月光下似有異色閃耀,晃地李問道心神不寧,滿滿的失落感洶湧而來。他在紫陽觀其實很孤獨,師兄師姐們都大他太多了,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唯一一個年齡相仿的莫問峰,平常也不是常常見到。好吧,不胡扯了,其實根本原因是——林月瞳是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女孩,還很漂亮。
轉眼一年就過去了,李問道到底還是沒有搞清莽山烙鐵頭毒性以及如何解毒,而且,蛇也被慕名而來的四師兄和其他師叔那裡的幾個師兄們給煮熟了吃了,好在蛇膽留下了,被他用觀裡自釀的桂花清給泡了。
身高長了一大截的李問道出刀的速度更快了,試刀石上留下的痕跡更深了。已經跟著幾位師兄師姐下山義診過幾次了,中醫之道,實踐很重要。
大師兄和二師姐來信了,大師兄已經當了北邊宋國的將軍,又改回了俗家的名字,叫曹彬。二師姐又懷孕了,仍時不時跟大師兄吵上一架。三師兄經常拿這事督促李問道一定要刻苦修行,苦練武功,可不能象大師兄那樣鎮不住媳婦,老是受二師姐欺負。信裡對師父和每位師弟師妹都做了問候,當然也包括李問道這個小師弟,大師兄還特意提到,等李問道長大了,要他去汴梁看看。
眼看又一年過去了,李問道十五歲了,身高已經遠遠超出了六師姐,和四師兄差不多高了。按理說,男孩十五歲已算是少年,青春期也才開始,但是李問道的青春期顯然兩年前就開始了,是被人強力而暴烈地拉開的。那個人突然就走了,正如她當初突然地來。也許她並沒離開,只是化作了一隻百靈鳥飛進了李問道的心田。年少懵懂的李問道把那隻極具破壞力的美麗小鳥連同她的歌聲,強行深埋於心田最深處,從此再也沒有提起。
青春充滿著孤獨寂寞,也充滿著對未來的美好展望,哪怕這份展望很輕狂、很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