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以為,該案並未完全結案,頂多只算是暫時告一段落。原因有三:一是失蹤人員屍骸未找到;二是關於殭屍的認定不準確;三是那山洞怕是有古怪,但具體古怪在哪?下官也說不清楚。而且本案就是想往下查,也無從可查,因為如今已沒了線索。”

吳越國地方縣衙的辦案實際流程與戲曲、小說中的截然不同,並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是縣正堂親自審問。一般而言,縣尉作為分管一縣捕盜、治安的專職官員,大小案件是需要先經過他來初審的。小案件、民間小糾紛什麼的,縣尉直接就處理了,遇到重大案件,經過縣尉初審之後,那才需要正堂掰開場子,在縣衙正堂審理的。曲縣尉從政經驗豐富,又是多年的老幹探了,這番案情分析的十分透測。

李問道不由得向曲縣尉拱了拱手,“曲大人分析的極為透測。此案,本縣也曾仔細推敲過,目前來看,的確無從可查。只是本縣心有不甘,萬一再有殭屍精出現,恐怕又得生靈塗炭,本縣心裡甚為不安啊!”

眾人皆默然不語,甚以為是。這要真的再有殭屍出現,再咬死幾個人,或者再失蹤幾個人,那不僅里正、村正幾人要受責罰,臨安縣衙的一幫子官員、捕快的也要收到上方處罰,搞不好就要被罷官。所以,大家其實也都打心眼裡希望,這新來的知縣老爺真的能把案子給破了,了卻大傢伙一樁心事,免得整日提心吊膽的。

第二日一早,李問道將瑣事交由曲、陳二人負責,自己手提一個包袱施施然地向那觀音嶺而去。及至嶺下,將包袱開啟,換上他在紫陽觀的道袍,將裂陽刀背在身後,縱身向著山洞而去。

山下一片濃密的竹林中,一個白紗蒙面一身白衣的女子,遠遠地望著一身道袍的李問道,喃喃自語:“問道哥哥......”

她清楚地記得李問道曾告訴過她,如果他一身道袍時,便是生死攸關時。

進入洞中,光線猛地暗淡下來,調息了一下,李問道走到最深處,仔細看那一方略顯乾燥的洞壁。找到了一處略微平滑的地方,李問道猜測,此處應該就是機括。聚起內力伸手向前一按,那石壁就向內而開,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約模二尺寬度,向外冒著陣陣陰腐潮溼之氣。道家神識向著洞中探去,筆直地探到六七丈之後,感覺下方豁然開朗,再遠已非李問道神識所及。

李問道深呼一口氣,躍然而下,順著洞壁慢慢向下墜。慢一點是為了讓他的眼睛及時適應黑暗,出了狹窄的洞壁,明顯感到下方開闊了許多。李問道看了一下,五六丈的高度,自己勉強可以落下去不至於受傷。於是他就有點狼狽地摔在了地上,順勢又一個側翻,好在沒有受傷。這個高度本就是李問道的極限。

李問道眼睛與神識不斷掃視著四周,這是一個相當寬闊的洞體,至少得有個十幾丈的寬度,而且有坡度,四洞壁上滿是水汽,李問道順著坡度向下,也是向前走去。

越是往下,坡度越大,有的地方近乎垂直,這顯然是個由山體內部塌方形成的天然通道,底部形成的道路非常不平坦,兩側與頂部亦如此。大約走了或者說下降了三十多丈後,李問道判斷,此時他應該已經不在觀音嶺的正下方了,可能已經來到了與觀音嶺並列相連的另外一個山峰了,李問道判斷應該是觀音嶺北邊相連的那座峰的底部。

再往下走,通道逐漸變窄,又前進了三四十丈,此時兩邊只剩下兩三丈的寬度了。漸漸的,似乎有水聲傳來,水汽隨著水聲變大而增加。再往前,已經水聲喘喘,通道也到了盡頭,一條近四丈款的暗河出現在李問道的眼前。

突然,李問道感覺身後有人,或者什麼活物正在急速向自己靠近,這是道家神識距離之外的直覺。人在幽深密閉的環境下,直覺的感應力會直線增大。

“哥哥是我。”

話未說完,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衝入李問道懷裡,一瞬間馨香滿懷。李問道大吃一驚,“月瞳,你怎麼來了?”

“這種事情,你就不該瞞著我,這本就是我血族的事。”

林月瞳一臉嚴肅地昂頭看著李問道。李問道還想再說什麼,林月瞳一把捂住他的嘴,瞬間將他向後拖了三四丈的距離,拽著他一起匍匐在一塊山石的後方。順著林月瞳的眼光,李問道看向前方的那條暗河,水聲滔滔、暗影流動,一條獨木舟由遠處順水漂流而來。

獨木舟上前後站立著兩個人,那身影一動不動,象是獨木舟上聳立了兩根木樁子。待的那獨木舟由遠及近,李問道也看清楚了那獨木舟上的兩個人:二三十歲、當地村民打扮、臉色煞白,面無表情,猶如死屍,眼神卻泛著絲絲詭異。

等那獨木舟漂遠了,林月瞳輕呼了一口氣。還沒等她張嘴說話,李問道就猛地含住了她的唇,血族女子唇舌間香甜無比,李問道百嘗不厭。好一會兒,林月瞳輕輕推開他,拿掉了在她身上鹹豬蹄,白了他一眼,“這種地方你還不老實!”

“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

李問道著實奇怪,自己覺得瞞得挺嚴密的呀,怎麼渾家還是知道了?

“我今天一直在跟著你。”

懷裡的渾家俏生生地說著。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這裡?”